一眼靖安长公主,“靖安,此事你如何想?” 长公主身子微晃,扶额哽咽道:“还请陛下准了此事吧,凑成一对怨偶,反倒是不美。” 成元帝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便是。” 陆宴颔首,“多谢舅舅。” 成元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宫中好好养伤,别让舅舅担心。” 陆宴的身子需要静养,众人退下后,杨宗翻墙而入。 杨宗压力了声音道:“主子,出事了……” 陆宴看着杨宗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沉,已是猜到大概,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许后定然不会闲着。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直说。” “那日夜宴之后,诸国来犯,长平侯自请出战,解了燃眉之急,圣人龙心大悦,许了他一个承诺。” 陆宴眸色一凛。 “长平侯求陛下赐婚,陛下允了。”杨宗心一横,直接道:“紧接着,沈大人出狱了。” 陆宴面不改色道:“何时的事?” “七日之前。” “出城了吗?” “刚出城不久。” 闻言,陆宴翻身而起,道:“你的马给我。” “您身上还有伤,万万不可!” “给我!” 此时已近亥时,长安城中的暮鼓发出了镗镗之声,陆宴出宫后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直奔城外而去。 他身上有京兆尹的腰牌,城门口的守卫自然无人敢拦他。 一路快马加鞭,夜行数里路,长安的城门迅速倒退,他终是拦住了长平侯一路向北行的车马。 他高拉缰绳下马。 几乎是在同时,沈甄也弯腰下了马车。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大人的伤,可好些了?”沈甄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呼啸的风吹散了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陆宴凝视着她澄澈透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问,你答。” 四周的风刮地更加厉害,沈甄额间的碎发瞬间凌乱,“好。” “许夫人可是去过澄苑了?” 沈甄握拳,“去过了。” 陆宴道:“可是受委屈了?” 沈甄道:“算不得委屈。” “她可是用沈大人的性命威胁你了?”周述安铛锒入狱,如今的大理寺卿乃是许后的心腹,她若是想拿捏沈文祁的性命,可谓是易如反掌。 沈甄心知这些都瞒不过他,便直接道:“是。” 陆宴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许夫人找过她,那他和许七娘的婚事,她也定然也知道了。 “沈甄,圣人收回了成命。我与许七娘的婚事,就此作罢。”陆宴喉结滑动,道:“之前我并非有意瞒你。” 沈甄蓦地抬起了头。 “跟我回去吧。”那悬在天上的月,将他的身影拽的清瘦又疲惫。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四周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她倏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他,好似在这个地方,去年十月,也是一地银霜,他身着暗紫色的官服出现在她面前,捉她回了京兆府。 还打了她六个板子。 往事似走马灯一般地在眼前闪过,他身上凛冽的木檀香犹在鼻间。 她看着陆宴幽邃骄矜的眉眼,五脏六腑都跟着隐隐发颤,她努力地平复着,压抑着,唇瓣不自觉地翕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畔猛然回荡起了沈曼同自己说的话。 沈曼,镇国公府的二奶奶,也就是陆宴的二嫂。 在他消失的这半个月里,许夫人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到了澄苑,紧接着,沈曼又找上门开。与许夫人的嚣张不同,沈曼对她毫无敌意。 开口第一句话,亦是十分客气,“三妹妹可还记得我?” “三郎身中两箭,但眼下已无性命之忧,他很快便会醒过来,你不必担忧。” “我知你与三郎情分颇深……”沈曼一顿,继续道:“云阳侯府虽已不再,可你也曾是高门贵女,理应知道,儿女私情,终究大不过肩上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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