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推过来一些。 说实话,我实在心动,却碍于面子,忸怩道:“那如何使得,这是公子剥的……” “嗯?”公子看看我,“方才你吃下去那些不也是我剥的?” 此言甚是在理。我不再装模作样,谢了一声,不客气地从他盘中拿起一直蟹壳,吃了起来。 说实话,我从前也像他这样,喜欢把蟹剥好了以后,攒起来一起吃个痛快。祖父曾笑我,说这是饕餮之相。如今,我发现公子也是如此,不禁信心大增。 我吃了些壳和腿肉,看看正在专心致志剥蟹的公子,心想,他反正多的是,于是,又拿了些过来,待得吃完,再拿…… 等公子终于剥累了,放下剪子开始吃蟹的时候,我面前的蟹壳已经堆得似小山一般,公子面前却所剩无几。 “公子,”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来剥给公子吃吧。” “你我二人也吃不了许多,”公子不以为意,“吃完再说。”说罢,他洗了手,拿起箸,夹起些蟹肉,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我看着他低头用膳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晚膳,倒像是他伺候了我。 而公子一脸坦然,似乎全无所觉。 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软软的,却甚是愉悦,仿佛吃了一块糖。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当奴婢当习惯了,愈发没出息,居然会因为被人伺候了一次便心怀感动…… 这顿饭,我吃得十分餍足。 吃到最后,就算已经饱撑,我也仍然舍不得那最后的两只蟹,冒着被撑死的危险继续拿了起来。 转头,我发现公子看着我,目光饶有兴味。 我假惺惺地将其中一直让给他:“公子若是想吃便吃吧,回了雒阳便吃不到了。” 公子嗤之以鼻:“回了雒阳,想吃甚吃不到?” 跟大富大贵的人计较这种事果然无趣,我乐得收回。待得吃完,仆人正将食盘和残骸收走,外面忽而有人进来,说钟离县的县长马韬求见公子。 我擦着手,听得这话,愣了愣。马韬耳朵倒是灵,这么快就得了风声。 公子亦露出诧色。 “县长?”他问,“可知何事?” 从人道:“不曾说。” 公子上次去河西时,路过各处州邑县乡,也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吏慕名求见,最大的还有太守。但他向来厌烦应酬,统统回绝不见。 正当我笃定马韬也会受到一样待遇的时候,公子却道:“如此,请他入内,在堂上等候便是。” 我讶然。 公子却对我道:“霓生,随我去更衣。”说罢,起身往后室走去。 “公子要见这位县长?”到了室中,我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忍不住问道。 “嗯。”公子说着,看看我,“你识得他?” 我忙道:“不认得。我是看公子从前不喜欢与郡县官吏来往,故有此问。” “从前是从前,去河西时每日赶路,自是无多精力应酬。”公子伸展着手臂,任由我系上衣带,“如今时日宽裕,见一见无妨。” 他这样说,我亦不多言,给他束上腰带,又整了整衣摆上的褶皱。 公子朝镜中看了看,觉得齐整了,朝堂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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