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枝条上的枝叶去掉,只留一根主干和树杈,又将树杈两头细细削尖,动作颇为麻利。 我在旁边看着吗,明白过来,那分明是鱼叉的形状。 我讶问:“公子会打鱼?” 公子看我一眼,唇角弯了弯:“我为何不会打鱼?” 说罢,他将袖口拉起,将袍裾别到革带上,又脱了鞋袜,将袴腿折到膝上。 他的小腿白皙而笔直,肌理线条紧凑,望之颇为顺眼。 我从未见过公子这样,定定看着,只觉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我从不知道的事来。 公子却神色自若,仿佛一个雒阳的名门世家公子,天生就会打鱼。待得将衣服整好,他拿着鱼叉踏入水中,径自朝水深处走去。 “公子,小心些。”我忍不住道。 公子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示意我低声。 待得再走两步,他停下来,握着鱼叉,盯着水面。 水声哗哗而过,仿佛除此之外无所动静。公子立在水中,如雕像般静止,引得我也不禁摒心静气。 突然,他将鱼叉扎下,在水面上溅起水花。待他再将鱼叉拿起来,只见上面已经叉着一条鱼,在叉尖上徒劳地挣扎。 我又惊又喜,不禁笑起来。 公子将那鱼取下,扔到案上,我忙跑过去,拾起鱼,放到竹篓里。 他的确是个高手,没多久,接连再下,虽得到的鱼有大有小,但几乎每次都不落空。 可惜鱼篓不大,未多时就满了。 公子走回来,坐到沙地上,我取出巾帕给他拭净腿上和脚上的水,船上鞋袜。 “打了多少?”公子问。 “有七八条。”我说,“可要拿回宅中?” 公子摇头:“这鱼已经刺伤,死了就不好吃了,须得现在就做。” 我诧异不已:“现在?” “自是现在。”公子说着,站起身来。 他将短刀在水中洗了洗,又将一条鱼从篓中取出。我见他竟是要剖鱼,忙要上前接替,公子却抬手将我止住,“你不会,勿动。” 我:“……” 他神色坚决,我也只好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看他动手。 跟打鱼比起来,公子剖鱼显然很是不在行。他盯着鱼腹,好一会,才下刀去,却划得不够开,掰扯得有些艰难。 我看不过去,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公子看我一眼:“你剖过?” 我瘪瘪嘴角:“不曾。” 公子:“……” 他没理我,将鱼腹再划开些,终于打开来。可当他看到里面血糊糊的内脏,他皱了皱眉。 我不禁问:“公子从前来打鱼,可有人陪伴?” “宅中一个叫阿丁的老仆。”公子道,“可他三年前就不在了。” 我问:“打鱼也是他教的?” “嗯。” 我心里叹口气,这位老仆确实有心,让公子做最有趣的部分,自己则揽在最脏的,让公子天真至今,给我们都出了难题。 那鱼腥十分钟,混着血气,我不禁想到遮胡关的时候,公子见到死尸便呕吐的事。正担心会不会再来,却见公子皱着眉,迅速将那些内脏抓出,待得取净,将鱼放到水中清洗。 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紧绷着脸,唇角几乎抿成一道直线。 一条洗净之后,他放在旁边的禾草堆上,又从鱼篓中拿出另一条,照样剖开,洗净…… 我在一旁目瞪口呆,忽而对公子生出了几分敬佩。 我说:“公子,鱼油和鱼子也甚是好吃,公子可留下……” “不要了。”公子一口拒绝。 我只得闭嘴,继续看他剖鱼。 待得那些鱼全数收拾好,公子长吁一口气,将手在水中搓洗许久,用巾帕擦了又擦。 好一会之后,他终于将巾帕放下,又去取柴火。不远处的农田上,堆着许多禾草,河边上也有些被水冲来的树枝浮木。虽昨夜下过雨,但入秋日久,这些柴草都已经干透,可作烧火之用。 我正要跟着他去帮忙,公子却又将我止住,道,“你看着鱼,莫教野狗叼了。” 哪来的野狗……我四下里望了望,哂然。 阿丁显然仔细教了公子如何烤鱼,不一会,公子抱来柴火,在一处空地上堆好,还用石头叠起了灶,用树枝把鱼穿好,架在上面。 他这般流利熟稔,当他掏出火石的时候,我已经见怪不怪。 未几,禾草被点起,公子将干柴架在上面,将火拨旺。 他知道如何烧火不会冒出浓烟,免得将鱼熏黑;那石头灶台也搭得颇为讲究,不高不低,鱼架在上面,不会被火烧到,却能烤熟。 我蹲在公子身边看着,不一会,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