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公主不以为然,“他那般惜命之人,已经被逼得辞官就国,恐怕不会应许。” 我说:“常言灯下黑,豫章王这般看似黯然失势的人,方为最佳。” “怎讲?” “以豫章国之力,若皇后以豫章王为患,又岂会放他就国?此事既然可成,便可见皇后已对豫章王不再顾忌。” 长公主颔首,却皱眉道:“圣上对豫章王如此倚重,方入朝便以高官加身,岂料一旦有事,他亦与别人一般明哲保身,任由荀氏作乱。如今皇后图谋不轨,他又退得更快,将大事交与他,我甚为不放心。且你怎知豫章王不会将我卖了?” 我说:“圣上倚重豫章王,自有其道理,而豫章王看似懦弱,实则颇有所算计。荀氏当权时,豫章王与荀尚同为辅政大臣,自是被荀尚视为首患,若轻举妄动,于事无益。皇后亦然。豫章王身在雒阳,空有高位虚名,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便是有救国之志亦力不从心。且豫章王有了兵马,自是比困在雒阳对公主有用。皇后对豫章王的打压,不逊于荀氏。豫章王就算出卖公主投靠皇后,皇后也不会予其多少好处,让他在皇后与圣上之间择选,孰优孰劣,他必是心知肚明。” 长公主道:“可他已经回了豫章国。” 我莞尔:“豫章王虽不在,可奴婢听闻宁寿县主还在雒阳打理王府之事。” “宁寿县主?”长公主讶然,“她一个女儿家,说得何事?” “公主不可小觑宁寿县主。”我说,“豫章王世子年幼,王后卧病,这些年乃是她助豫章王理事,豫章王每逢聚宴会客,宁寿县主也俱是陪伴在侧。放眼天下诸王国,又有几个王世子如宁寿县主这般受倚重?” 长公主沉吟片刻,又道:“如你所言,豫章王将国中兵马调来,可就算进得雒阳,还须得入宫城,岂非要先大战一场?” 我说:“皇后手握禁军,自是不会放豫章王进来。不过圣上若能出去,则可省了此事。” 长公主目光微亮,忙问:“如何出去?” 我说:“此事不难,奴婢亦有计议。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虽上天有示,亦难防万一,公主须得考虑周全。” 长公主问:“何谓万一?” “奴婢说过,圣上乃天子,其命理不可妄测。故而虽奴婢得先祖示下,得了解救之法,亦无从得知用在圣上身上是否奏效。” 长公主神色沉了沉,道:“如此,你有何计议?” “这便是奴婢所说的下策。”我说,“万一圣上不得医治,公主当务之急,便是守住先帝基业,以防大乱。” 长公主颔首:“此言甚是。可皇后箭在弦上,必不会听我劝谏罢手止步,如之奈何?” 我说:“如此,便只有寻找制衡之道。若要震慑皇后及诸侯,非手握十万以上重兵者不可为。” “十万?”长公主皱眉,想了想,忽而面色一变,“你是说……秦王?” 我颔首:“正是。” 室中倏而安静下来。 长公主定定看着我,似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王虽为圣上忌惮,但如今之势,可以一己之力抗衡皇后及诸王者,唯有秦王。”我说,“只要秦王来雒阳,无论皇后还是诸侯王,必然因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如此,至少可保雒阳及内宫无血光之患。” 长公主道:“话虽如此,若秦王挟天子自立,岂非又是一个荀尚或皇后?” “就算如此,长公主亦不会吃亏。”我说:“秦王就算有野心,也并非贪婪无谋之辈。他在辽东掌兵七年,若要弑君自立,早已攻来。而他安分至今,何故?乃是他亦知晓名正言顺之道。古往今来,仅凭兵马篡位者,鲜有善终。且当今天下诸王侯国皆养兵,一旦有人开了以武篡位之例,则动乱之始,他便是得了雒阳,亦不得不陷入四方征讨不得安宁。孰利孰弊,秦王自有计较。秦王若想坐稳天下,便须得尊者出面为之正名。公主但想,到了那时,他当求助何人?”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