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子的仆从怎么办?”我说,“公子平日用惯的人,若长公主和主公不愿放,公子也带不走。” “多余的人不必。”公子道,“有你便是了。” 我怔住。 公子看着我,目光深深:“霓生,你说过会陪着我。他们就算不肯放,我也定要带你走。” 心中倏而“砰砰”地跳了起来。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一切似乎凝固在瞬间,我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不由地转开眼睛。 正在无言之时,门上响起一阵急促的叩响,有人道:“元初!” 是桓瓖的声音。 我和公子皆是一愣,回过神来。 公子随即下榻,去开了门。 “元初。”桓瓖走进来,风尘仆仆,鼻尖被冻得发红,却是神色兴奋,“方才明秀宫那边传来消息,梁王动手了!” 梁王的确没有久等。 就在亥时,在明秀宫担任戍守的右卫殿中将军陈复突然将各处宫门封堵。 梁王亲自来到驻在明秀宫附近的北军营中,拿出一份太后的诏书,对三部司马道:“皇太孙遭中宫陷害,今无罪而受诛于慎思宫!太后令我等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赐爵关中侯。不从,诛三族!” 右卫将军许秀随即带头呼应,而梁王的三个儿子早已以高官厚禄为许诺,笼络了北军中的大批将官,这些人亦跟着许秀鼓噪,未几,众人皆顺从于梁王。 此时,明秀宫中早已落锁,人们大多已经睡下。陈复与手下将宫门开启,梁王率兵马两千长驱直入,宫中的人惊醒之时,叛军早已杀了进来,庾茂等效忠皇后的卫士虽奋战,但奈何明秀宫无险可守,不久即溃败开去。 “皇后如何了?”公子紧问。 桓瓖露出可惜之色:“跑了。” 我和公子皆惊诧:“怎会跑了?” “详细不知。”桓瓖道,“来人只说事发之时,皇后恰好与庞圭等议事。那殿中除了内卫,还有庞圭的府兵数百。皇后甚为多疑,恐内卫似倒荀时一般反噬,总觉明秀宫非妥当之处,今日黄昏时,令庞圭将庞府兵马领入了明秀宫,以防万一。” 我心中不禁赞叹,好个皇后,竟能算到这一步,倒是有先见之明。 “而后呢?”公子紧问,“可知她逃到了何处?” “不知。”桓瓖道,“使者急着回来报信,等不得打探许多。只说皇后、庞圭及平原王带着人马往西北去了。” “慎思宫。”这时,我说。 公子和桓瓖即看向我,神色惊疑。 “你怎知?”公子问。 我说:“庞氏如今势力全在雒阳城中,慎思宫最是坚固。明秀宫生乱,皇后首要之事乃是自保,寻一处落脚之处站稳,再号令手下兵马与梁王一战。那慎思宫虽出了昨夜之事,兵马却仍在鲁京手中,可凭借防御之利拱卫皇后。而雒阳仍有皇后笼络的大批党徒,就算梁王一时突袭得逞,只要皇后与平原王性命无虞,便可成对峙之势,仍可一战。” “对峙之势?”桓瓖一笑,道,“这般说来,岂非要我等来引路,教梁王收拾皇后?” 我知道他的意思。 慎思宫那暗渠,如今仍然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不想峰回路转,竟又要往那上面打主意。 我摇头:“不可。” 桓瓖问:“为何?” “梁王太快得手,则定然要来太极宫。”公子明白过来,随即道,“圣上还未全然康复,让他去对付皇后,两相僵持,对我等有利。” 桓瓖了然。 “而后呢?”他又问。 “而后,”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道,“便该圣上出手了。” 桓瓖不解:“可圣上还未康复。” 我与公子对视一眼,正待开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桓中郎,桓侍郎!”未几,一个内侍出现在门前,禀道,“长公主与豫章王到了,请二位到殿前议事!” “豫章王?”公子显然察觉到了诡异,问,“豫章王怎来了雒阳?” 内侍道:“豫章王奉太后诏令,率五千兵马入宫勤王。” “勤王?”桓瓖大吃一惊,“那些兵马何在?” “兵马已经进了宫城。”内侍道,“如今宫城各门戍卫,已归豫章王掌控。” 桓瓖瞠目结舌,不能言语。 公子沉吟片刻,倏而看向我,目光锐利。 我知道他大概又在这事上嗅到了跟我有关的味道,只得作无辜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