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我新来,不曾杀过人……” 大汉唾了一口:“废物!”说罢,一把将他推开,自提了刀,走进船舱里来。 我心底计较着,原本想用药粉给他泼面迷晕,但他用布蒙了口鼻,只怕效用不好。这是在船上,万一打草惊蛇被他反制,我是没处躲的。 狭路相逢,他既是来杀我的,便也不须我客气了。 只见那大汉钻进船舱动作颇为熟稔,就算船时不时摇晃,脚步也稳稳的,不见一点乱。不过这船舱毕竟低矮狭小,他须得弓着身,才不至于撞到顶棚。 铺上,那被子隆起一长条,仿佛有个人蒙头睡在里面。而头的位置,就与我藏身之处隔着一道帘子。 大汉大约已经认为我不会醒来,一把掀开被子。 当他看到被子底下的包袱和枕头,愣了一下。 而不等他反应,我已经从帘子后窜出来,将手中的尺素从下往上插进了他的喉咙。 纵然是光照不定,我也能看到大汉倒下时,脸上痛苦而不可置信的神色,捂着鲜血淋漓的喉咙说不出话。 我不理他,径自出到外面,那船户大约不曾见过这般场面,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跌跌撞撞跑下船去。 “站住!”我喝一声,“我乃邺城都督帐下刑吏!再跑,我就让官府将你那寨中的人抓起来,一个个凌迟,把人头都挂到城门上!” 这话果然有用,那船户不跑了,战战兢兢地在岸上双膝跪下,向我一个劲磕头:“好汉……好汉饶命!好汉明鉴,小人……小人就是怕好汉着凉,想去看看好汉睡得如何……那坏事都是四伯要做的,小人是受他胁迫!好汉明鉴好汉明鉴……” 他说话语无伦次,我打断他絮絮叨叨的求饶,收了兵器,让他上前来,将前后之事一一交代。 果然,这是一伙江洋土匪,有十几人,专在附近做杀人越货的勾当。虽人数不多,规矩却大,什么大伯二伯大叔二叔按资排辈,似个家族一般。这船户叫石越,冀州武邑人,原本是个佃户,这些年庄稼歉收,东家却一点不肯减租,闹得家徒四壁。今年冀州旱灾,父母饿死,石越无法,只得出来逃荒。为了讨一口吃的,被同乡带着到贼窝里落了草,跟着这伙江洋土匪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听着,有些后悔。公子的尺素,我平日当宝贝一般珍惜,没想到头一回用它,竟是在这等草寇身上。 “好汉!公台!官爷爷!”石越痛哭流涕,“小人……小人误入歧途,但真的就跟了他们几日!小人不会打不会杀,他们就让小人冒充船户……小人真的以为他们只劫财!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说的话,我并不全然信。不过方才他既然不肯杀人,可见还是有几分良知,与那大汉不是同类。 我想了想,道:“冀州不是有个黄遨?据说劫富安贫,赈济载明。你既然连落草都敢,怎不去投他?” 石越目光动了动,随即哭丧着脸:“公台,那黄遨做的可是反贼的事,怎可与土匪般小打小闹比?如今圣上都亲征了,小人便是有十个胆子也敢去投黄遨!” 我叹口气:“如此说来,你也算得良民。” 石越忙道:“小人确实是良民,公台明鉴!” 我说:“你起来吧。” 石越犹豫了一下,起身来。 “你也不必慌。”我语声缓下,“我等虽在官府用事,但绝非欺压良善之人。你只要将事情如实说清,是非黑白,自有定夺。” 石越点头如捣蒜:“是是,公台所言极是。”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须得再问你。” 石越忙道:“未知何事?” 我说:“你驾船甚为熟稔,从前做过船夫?” 石越道:“正是。小人叔父在渡口摆渡,小人自幼跟他学的驾船。” “原来如此。”我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