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回府中收拾收拾,去留自便。” 说罢,我不再逗留,转身开了门,离开厢房。 走出门外的时候,夜风迎面吹来,带着些宫室中特有的阴凉气味。 我深吸一口,望着头顶半掩在云里的月亮,只觉今日着实漫长,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轻松些的感觉。 正要再往前走,忽然,我发现廊下站着一人,待得他踱出来,在月光下露出面容,我不由地愣了愣。 秦王。 “殿下在此处做甚?”我瞪起眼,吃惊地问道。 “无事,闲来逛逛。”他神色悠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厢房,“说完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片刻,道:“说完了。” 心想,他莫非刚才一直在外头偷听?再看向廊下的军士,只见他们正将眼睛瞟过来,遇到我的目光,随即收回,若无其事。 “回去吧。”秦王也不解释,径自往外面走去。 一辆马车停在宫道边上,模样普通,旁边守着几个秦王的亲随,颇是面熟。 “殿下,霓生姊姊。”冯旦也在,看到我,笑嘻嘻地撩起车帘。 我见状,即刻对秦王道:“我到元初宅中去住。” “嗯?”秦王看了看我,“又如何?” “元初家宅与殿下府上不顺路,我自己回去便是。”我说,“明日,我再去向大王细细禀报雒阳之事。” “雒阳之事,子怀已经禀报过了。”秦王道。 我听得这话,正要顺势再说,秦王继续道:“云霓生,孤虽赦免了赵王,可不曾赦他手下将官不死。”他看着我,冷冷道,“方才你对耿兴那番许诺,往大了说,乃是假传上命。你便打算把孤当做三岁小儿一般欺蒙过去?” 我:“……” 他说得对。我原本是打算趁着他还未全然掌握雒阳,让王霄帮我悄悄放人。 现在既然被他撞破,我也无从遮掩,除了老实交代别无他途。 这死狐狸竟然还喜欢听人壁角,可真不要脸…… 我腹诽着,正想再推脱,秦王突然转过头去,咳嗽起来。 他咳得颇是要紧,声音沉闷,似乎颇是难受,未几,将手撑在马车边上,弓起了身。 “殿下!”冯旦连忙上前,一边替秦王拍背,一边令侍从取汤药来。 秦王摆摆手,似乎想说无事,但话没出口,又咳了起来。 我见得这情形,亦是一惊,忙上前去,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上面颇是烫手。 “殿下的病不是好了?怎会这般?”我诧异十分,问道。 冯旦给秦王拍着背,苦笑:“姊姊有所不知,大王在路上接到谢长史传书,知晓了姊姊计议,唯恐贻误战机,令众将士舍弃辎重,夜以继日赶路。将士们平日在辽东练兵不少,尚吃得消,大王却大病新愈,虽有马车可乘,也甚是勉强。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得了一场风寒,才好些,却又经历这般折磨……” 话没说完,秦王忽然回头朝他冷冷横了一眼,喘着气,声音沙哑:“……说完不曾?” 冯旦随即闭嘴。 秦王又咳了一会,终于缓了下来。 再看向我的时候,他却没有再坚持先前的话。 “莫忘了来禀报。”他淡淡道,说罢,不再理我,径自上了马车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冯旦将帘子放下,却有些怔忡。 手上,似乎仍留着方才秦王额头上的烧热,颇是要紧,断不可置之不理。否则,若有个万一…… ——待你我稍安定下来,便寻个媒人操办婚事,如何? ——孤在辽东备下了一处大墓,主室棺椁可容两人。 …… 公子和秦王曾说过的话交替在心头浮现。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