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火把最亮处。 黑夜里,站在火光照耀下的人像靶子一样。 就凭这份大意,孟戚就敢肯定这些人并非出自军队,也不是什么头脑清醒的江湖人。 李元泽起兵征战天下的时候,因为同僚里能人太多,从谋臣里算,孟戚只能排到第七,从将军里算,孟戚一样是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如果只算开国十四位功臣的话,孟戚只能在末尾挂着。李元泽大军之中,自然不会只有十四个人能干活,所以孟戚看起来还是名列较前的,属于心腹了。 只是分到孟戚这里的军务,往往并不引人注意。 独当一面的边路大军主帅,必定不是他;辅助边路大军主帅的军师,也很少轮到他。 因为对政务不是很精通,于是驻守后方也不是孟戚的事。 孟戚做得最多的,是带军去接应别人,或者跟别人搭伙做个先锋军,又或者在后方监督粮道。因为孟戚属于那种大功他拿不下来,但是小错绝不会犯的人。 有他在,大家都会放心一些。 特别是镇守囤积粮草的要塞,这样的差事在战事正酣的时候往往非他莫属。 孟戚既不饮酒,也不近女色,更不会偏听偏信,轻举妄动,任凭敌军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说不出兵就不出兵。 ——祖宗十八代根本就不存在,随便骂,生一点气就算沙鼠输。 要攻城就来,要使计谋也行,见招拆招,不骄不躁。 他去做先锋将军的时候,不是斗狠立功,而是观察敌方势力。 孟戚眼力好,有智谋,还有自保之力,既不惧阵上拼杀,又不爱跟别人抢功劳,所以与诸位谋臣将军的关系都很好,偶尔还能帮着劝一劝闹矛盾的同僚。 李元泽十分信重这个属下,因为孟戚一个人能做的事,其他谋臣独自是做不了的,别的将军也不行。看似可有可无,却是少不得的存在。 孟戚当年麾下还有一支轻骑兵,擅长奔袭传信,擅使弓箭,离了马能爬城墙攀陡崖,一般是当做斥候用的。 打探消息,确实是孟戚的长处。 ——跟沙鼠听壁角半点关系都没有。 孟戚随便一看,就从这些人列出的阵仗里找出了七八个破绽,依着他从前的习惯,逐个击破完全不是难事。不打得他们抱头逃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啧。” 孟戚遗憾地想,奈何他现在孑然一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兵就只能自己来了。 火把的照耀下,那发号施令的人约莫四十来岁,脸膛发红,很有两分架势。 而他身边的道人,留着山羊胡子,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罗盘。 “快说,那山寨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被红脸首领质问的人衣着破旧,抖抖索索地跪了下来,告饶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就是个货郎,每回来寨子都是蒙了眼睛的,再说……再说那些人古古怪怪的,我也不敢多看。” 他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翻来覆去只说每次进山都只走到附近那座山头,只要在崖上找树枝点一堆火,石磨山寨的人就会出来接应。 山崖前方就是这处迷宫似的山沟,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地面千沟万壑,巨石高低不平,阻挡视线。 人在其中,很难辨清方向。 “……每次到了这里,还得走大半个时辰,弯弯绕绕的,小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绕路了。”货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