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笠继续转头四望,随后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 就剩脑袋能动弹。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窗,窄小到一开门就能撞到他躺着的这张床,四周弥漫着一股熏艾草的味。 等等,这躺着的好像不是床,而是一个大网兜,两端挂在房梁上,紧实得没什么晃悠的幅度。 他的手臂跟双腿上捆着木条,透过网兜被固定在四条矮凳上,根本无法动弹。 宿笠懵了,差点开始琢磨这是什么新的逼供手法。 好在门及时开了,进来的那个人宿笠认识。 “墨大夫?” 墨鲤估摸着宿笠快醒了,他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还没走近,那苦味熏得宿笠眼泪都出来了。 宿笠呆滞,不敢置信自己这么一个刀砍在肉里都不叫痛的汉子,竟然能被苦药弄哭。 没脸做杀手了! 宿笠的表情太过明显,墨大夫为了病患的心情只好解释道:“这跟胆量没有关系,这只是你的本能反应,换了谁都会这样。” 宿笠一脸不信,那大夫你怎么就好端端的,也没流着眼泪来给我送药。 墨鲤:“……” 他要是像刀客想的那样送药,病患还不被吓死? 连大夫都在哭,怕是没救了! “正如你苦练刀法,期间跌打滚爬受伤无数,如今伤得这般严重,亦能忍耐。世人皆称这般毅力是勇武之人所有,而你应该知道,所谓勇武毅力,无非习惯。” 意志力都是锻炼出来的,伤得多了,就能忍了。 谁还不是血肉之躯? 宿笠顿时敬佩地望向墨鲤,原来要做大夫还得受各种苦药的攻击,直至能面不改色地端着这碗药走到病患床前,这可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吃了大苦头,忒不容易。关键是墨大夫不止医术高,武功也很好啊,宿笠就把自己遭过的罪吃过的苦叠了双倍去想,看墨鲤的眼神都变得崇敬起来。 墨鲤:“……” 行吧,岐懋山龙脉心想,真不愧是飞鹤山出来的,跟那只灰雀一样好骗。 大夫是习惯了苦药的味道,可是大夫又不用把这些药汁喝完,最多要辨认药材。 再说世间许多坐诊的大夫跟走街串巷的郎中,都是不用自己熬药的,更不必灌病人药汁,只是开开方子,苦也不是苦他们啊。 最后作为龙脉却常年以为自己是鱼的墨大夫,“自幼”就不舍得流眼泪,眼泪也是水,哭一点少一点,哭没了岂不是还得跳水缸去补?苦也忍着,没想到被秦逯赞为有天分,到后来闻到药味还觉得亲切熟悉。谁说药苦,药也有百味,细辨有种种不同,区别大了。 墨鲤摇摇头,干净利索地把一碗药灌了下去。 宿笠被苦得直翻白眼,却没能吐出来,一股蕴含生机的内劲从他头顶百会穴涌入,随即全身经脉都像是浇了水的枯草,干涸的溪流又重新融汇交织。 “咳咳,墨大夫真乃神医。”宿笠惊奇地说。 “……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可不成。” 首先这药就不能用灌的,只能一口口慢慢喝,就算这样都可能会吐出来,太苦的药会让人无法下咽,这也是人的本能反应。眼下这情况,可没办法慢慢搓制药丸。 其次,宿笠在旁人看来身世凄惨,可宿笠生来就带着“灵气”啊。 撇除龙脉,估计整个天下只有宿笠一个人有这样的恢复能力了。 “你知道你的伤势有多重吗?”墨鲤神情不虞。 当时他要是慢了一步,没有当机立断出手,没有那招绝技,甚至没有果断放弃跟罗教主缠斗直接抢了人就跑的话,宿笠这会儿都可能是一具尸体了。 宿笠想到那个陷阱,后背微微冒汗,他低头看自己裹成粽子的模样,默默地想那也不至于变成一条鱼塞进网兜啊,这种不是五花大绑胜似五花大绑的方式,就差网兜下架一堆柴,把他直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