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抉择不止是横亘在开元帝喉间的刺,也是很大忠君护国的大臣心间的刺。他们清楚意识到这个阴谋的关键所在。丞相赵方连日游走在各大世家之间,想要平息大族恐慌,以免他们被人利用,谁知没见效,反而把自己给感染了。 整个朝堂近似瘫痪。眼看事态正朝着预计的方向一步一步发展,无常女长出一口气,摸着青女留下的面具,终于下达了那道指令。 这一日,五名女子被抬出了司隶台,五人俱已奄奄一息。搬运的小徒隶,没有往荒地走,而是进了一个望月湖畔山上的一座庵堂。 无常女检查了五人身体,即便这种时候她也没忘记确认她们的身份,看是否有人冒充。当看到青女手腕因换血而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口时,无常女闭了闭眼。 此刻她还记得青女唤她那一声姐姐。 迅速为她服下解药,又备了沐浴汤药,将一身尸疮全部浸泡在药水里,浸泡出脓血的药水换了一桶又一桶。直到当日子时,青女才缓缓睁开眼,看到无常女冷硬的面庞,眼中突然噙满泪水,像那日无常女在漱玉斋救出她时一样的可怜模样。 “我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我以为你真不要我了……呜呜……”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莫哭,已经没事了。”无常女僵硬着手安抚着这个妹妹。她记得当年姐妹俩流落街头,被人牙子卖到青楼,她们悄悄逃出来,为了救这个妹妹,她甚至杀了一个人,而刘煜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她手起刀落,看着她站在血泊中,眼神冷清无波,而妹妹依偎在她怀里,她轻轻抚着她还在颤栗的后背,抬头看向刘煜。 也许当时的眼神太过凌厉,也许刘煜觉得她虽然心狠手辣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才选中了他。 他说,“你跟我走,我会给你妹妹找到一个好归属,让她平安长大。” 那时她们姐妹已经无路可走,要么被抓回青楼过猪狗不如的日子,要么被送进牢房为那个恶心的男人以命抵罪,唯一的活路就是跟他走。 她没有犹豫,就这样做了。 那时她们还不到十岁,妹妹去了王司马府上,过得无忧无虑,还有心事跟后宅女子一般耍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而她,每天面临的是和一帮少年一起拼命搏杀,在野狼群中,拿着匕首,为赢得最后生存的权利一次一次倒下再一次一次爬起来。 她本来是可以怨恨的,但是看到同样在野狼群中搏杀的刘煜,她怨恨不起来。她知道他跟她是同样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将自己逼成一头野狼。 无常女喂青女又吃了一粒药,将人安顿好,这才离去。翌日,青女几人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尸疮的创面已经好很多,无常女按时给她们喂药,沐浴。 “咦,这药汤怎么没药味?”青女将身子泡在乳白色的水里,使劲嗅了嗅,有一股米香。 “这只是糯米水。不是什么药。若是普通尸毒,光这糯米水就能解,但这次的尸毒……”无常女声音戛然而止,她不该跟这个没用的妹妹说这么多。 青女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无常女的荷包,里面放着她们的解药,“姐姐何必如此费事,每次都亲自喂我们,这药我来喂她们就成。你还有大事,且去忙吧。”说罢就要去够那荷包。无常女捉住她的手,斥责道:“这东西可不能放你那里。就你这性子,被随便一个有点心眼的人诈一诈,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青女撇撇嘴,抱怨了几句,终究没强求。 明明同样的药,同样的汤,四个婢女好得很快,傍晚就活蹦乱跳了,而青女还体软乏力,低烧不退,想来是她感染时间最久,毒素积累更多,无常女便给她加大了计量。可即便如此,也未见好转多少。 无常女终于起了疑心,这晚喂完药后,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原本已经睡下的青女偷偷摸摸起床,出了院子,将什么东西放进一个瓦罐中,拍拍手,还拜了一拜。 无常女狐疑了,待人走后,赶紧去看瓦罐,瓦罐里有两只荷包,显然是这两天青女放进去的。她以为会是她偷偷留下来的药,结果,打开荷包一看,只是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字。 月光很朦胧,但并不妨碍她将字迹看清楚。第一张是写着要与她重修旧好,希望菩萨保佑,第二张写着她担心自己可能时日无多,若可以,便让她用剩余的生命为姐姐赎罪。 将心愿藏进瓦罐这种事,这是她们姐妹间的小秘密,没任何人知道。记得,五岁时,青女生了场大病,她每日便是这般祈求上苍保佑,后来她病了,青女也会这般为她祈福,这样的事情直到八岁时她们分开。 青女的身体非常虚弱,想来是在换血的时候伤了她根本。无常女越发仔细的为她调理,按时胃药沐浴,少有地还会在她昏睡时陪她说说话,日子看起来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