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的是这小丫头似的。亏的她不会说话,这要是会说话了还能得了? 阮娄听了心里一惊,平日里就听说这阮澜丫头喜欢往瓷窑里凑,当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清闺小姐哪儿能和这群工匠火夫往一处去,让人听了笑掉大牙不说,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如今想来莫不是阮钧想要将手艺传给阮澜?那可是个丫头片子啊!日后总是要嫁出去的,阮钧疼孩子归疼,难不成要将阮家的白瓷当了嫁妆,白白送了别家? 加上原本内宅话多,没得了便宜的正妻和小妾厅前枕边的翻弄,这就狠狠的埋了根刺。 也是恰巧,与阮家同在大舆镇、且是多年敌手的齐家造的黑瓷入了圣人的眼,内府这便削了许多白瓷的贡量。 白瓷制作工艺繁复,消耗颇多,阮家为了年贡能按时交上,早早就动了手。突然裁量,送往宫里的瓷器亦不能卖于普通百姓,只好囤在库里。 去年尚能周转,今年下面的人因齐家能给更多好处,便直接将白瓷从皇贡单子上剔了出去。如此一来,阮钧甚至要倒贴银子给工匠。 正因如此,这两年他给阮娄的红利变少了许多,实则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阮钧想的是都为一家人,同气连枝,也计划着度过这一波便将手头上的两家瓷器路子交由阮娄打理,而自己则趁着年关前多造些民间用的瓷件儿,阖家过个安稳年,日后再试试能不能造出新的瓷品来,说不准就能趟出一条新路。 阮钧君子,却未曾想此举让这个弟弟对他的不满攀上了顶峰。 阮娄吃惯红利铺张惯了,近些年又不知怎的沾上了赌的恶习。一开始手气还算红火,结果越输越多,眼看着年关将至,去年就没什么入账,今年更少,连赌债都要还不上了,日日被人堵门。 阮钧一开始帮他还了许多,可到了最后因着几年生意不景气,更要为开年之后上工存料,便也拿不出了。 恰巧这时候齐家家主齐枫铭为阮娄“解忧”,赌债他可以帮着还,但条件就是他一直对阮家的瓷窑有兴趣,可两家毕竟是对手,便想让阮娄帮着带几个人进阮家瓷窑见识见识。 阮娄急于用钱,又不敢让阮钧知道,趁着夜深带人偷溜进阮家窑。齐枫铭让他在外面放风,自己则带人进去将火墙给敲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又抹了些混着硫磺和油脂的糯米浆重砌了一遍。这还不够,齐枫铭心狠,又将多备的硫磺等物混在土里,沿着路洒将出去。 未出几日阮家开窑烧瓷,火焰从里面轰隆一声冲了出来,像只残虐暴起的野兽张着獠牙扑向毫无防备的众人。 阮钧因这场火伤了肺腑,命倒是救回来了,只是落了病根,身子骨大大不如从前,方才四十多岁的壮年,精神体力甚至不如六十岁。 有人告了官,官府说是阮家窑自戒不力,是人祸。一时间周围被毁的房屋主人,死在大火中的工匠家人蜂拥而至,逼着阮钧赔命。 赔命不难。 难的是阮钧想到阮澜一个哑女就要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原已万念俱灰的他又拖着病躯走动,将所有的东西都变卖,甚至将自家住的宅子都卖了,这才使所有的人堪堪满意。 而阮娄一开始以为齐枫铭真的只是看看,谁知后来出了这档子事儿,吓得家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去看看自家大哥了。 如今阮钧便要带着阮澜搬去刘家村,回到阮家最初发迹的老宅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防止误会,说明一下啊,原主和重生前的陆追有交集,但没有男女之情。日后会交代。 第三章 “阮阮?”阮钧在门外又问了一声。 阮澜闻言正了正衣襟,疾步走出门外,冲着阮钧绽放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又软又糯。任谁看了,都不能把她和刚才那个泼别人水的联系起来。 阮澜点了点头,示意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阮钧见她如此,心里却愈发难受。 家中陡生变故,她一个姑娘家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将这灾祸都推在她身上。如今迫不得已要搬离从小生长的家,甚至连个帮着收拾东西的下人都没有,只能让她自行整理。 自此搬去刘家村,生活定然不如原本宽裕,尚不知前事如何,更休提她的终身大事。 阮钧心想,阮阮从小便是个七窍玲珑心,性情向来温和乖巧,如今这般想必是不愿让自己担忧而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实际这笑里都是苦涩,只言片语是说不尽的。 他这么想着,便也回了阮澜一个笑容,说道:“阮阮放心,阮家老宅虽在乡野之中,但刘家村风景甚好,也有祖上用过的制瓷工具,咱们仍是可以制瓷营生。另外,父亲有一位老友在刘家村教书,咱们去了那处,也算有人照应。” 这是阮钧搜肠刮肚憋出来的好话了,好好镇里长大的闺秀,怎愿去乡间磋磨?即便吃喝不愁,日后亲事如何?难不成要就近嫁个乡野莽夫不成? 但事已至此,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