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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八月夏正盛,归来已是秋夜寒


 与其日后每一天惴惴不安地担心青川会知晓,还不如今日就把一切坦白,既放过了他,也放了自己。
  叶寒仰天一望头顶一方澄净如海的苍穹,闭眼于浅金柔和秋阳之中,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内心中的恐惧排空,也许今日之后这并州的天恐怕再难有如此明媚的好天气了。
  缓缓睁眼,叶寒已不复惊恐,平静将手中楠木盒交给朱老夫子,淡淡说道:“这是夏国国主宁致远亲手写的夏国归顺书,叶寒不复所托将之成功带回,还请朱老夫子尽快将此物送至京城。”
  “王妃……”,朱老夫子愕然失声,老眼含泪望着凛然自若的叶寒,再看着她手中递过来的楠木盒,双手颤颤巍巍伸出,小心接过,心中万般愧疚生。
  然后叶寒对站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花折梅嘱咐道:“我擅作主张北上夏国,青川已经知晓,今日我与他必然有一番争执。等会你若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免不得迁怒于你,我与青川之间的事还是让我们夫妻俩自己解决吧!”
  花折梅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还是悻悻作罢。他心里其实是想帮叶寒一把,可他却发现自己丝毫帮不上忙。他虽然是受众人尊敬的敬虎将军,可说到底他终究不过是青川手下一死士而已,他一奴才又有何权力插手主子们的事,所以他只能望着叶寒远去的身影无声道着一声“对不起”。
  叶寒从来没有觉得她住了快五年的合璧庭竟然如此陌生,秋风含凉一拂而过,再见庭中绿景,青荷菡萏花不语,别柳不见转头去,倒是那初熟的九月石榴红透了皮,盈盈露齿含笑,却不识故人归,误为新客来。
  从来没觉得这短短一条庭中小径如此的长,她好似跋涉过了风霜千里路,跨一步雪山草地,迈一脚荒漠戈壁,一路艰难而至,到屋中门前时已是精疲力竭。
  站在高高阔阔的朱红房门前,叶寒望着屋中正认真教着阿笙写字的青川,这温情一幕让她心中顿时酸涩不已但又骤然愧疚横生,她从未觉得这一刻他们离自己这么远,明明是几步之遥却中有鸿沟深渊难以越过。
  叶寒定了下心神,扶着门栏缓缓抬脚跨进屋中,因右脚有伤不灵便,所以落地时难免会升起几分细微声响,虽不大,但足以让屋中正写字的父子听见,抬头一看。
  “娘亲!”阿笙一看见是叶寒终于回来了,小脸顿时兴奋不已,惊讶喊道。
  这段时间阿笙被青川教写字写得苦闷,写来写去就那一个字,他早就生烦了,可一看到爹爹那阴沉不定的脸他又不敢反抗,如今娘亲终于回来了,他再也不用怕爹爹了。
  于是阿笙也不管坐在身后的青川是否允许离开,直接就弯着小身子从案桌下爬了出来,像只小乳燕般兴冲冲向叶寒扑了过来。
  “娘亲,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阿笙好想你呀!”阿笙边说着,边伸着小手要叶寒抱。
  快一个月不见,叶寒这当娘的也自是想孩子想得紧,只是她脚伤未愈站不稳,只好蹲着身子抱着阿笙在怀,轻轻抚着他的头,边问着,“娘不在的日子过得可好,有没顽皮?”
  阿笙嘟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泛着雾气,连连摇着小脑袋委屈说道:“娘亲不在阿笙身边,阿笙好想娘亲,每天睡觉都能梦见娘亲。娘亲以后别离开阿笙这么久,阿笙舍不得娘亲。”
  见阿笙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生怕她再走了,叶寒既是难受又是愧歉,连连向阿笙保证自己不再走了,这才逗得阿笙破涕为笑,一时间母子相见温情冉冉,好不暖人心。
  “你还知道回来?”
  青川正坐于前方主位上,猝然开口落下一句,如六月冰雹骤然砸碎了眼前这一幕刺眼的母子情深。
  猛然心坠一惊,叶寒僵硬抬头望向平静坐在主位上的青川,清明含忧的双眸对上愠怒滔天的墨眼,一时间诡异的安静在偌大屋宇中回荡良久,久到连阿笙都觉察出了几分怪异,转着小脑袋看了看阴沉不定的爹爹,再仰着头看了看垂头不语的娘亲,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小身子本能向娘亲靠近,将柔弱的娘亲抱得更紧。
  察觉到怀中阿笙的紧张不安,叶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对阿笙说道:“阿笙,娘跟你爹有话要说,你先跟常嬷嬷回暖阁好吗?”
  阿笙回望了一眼脸黑得可怕的爹爹,然后担忧地看着眼前笑得像没笑的娘亲,摇了摇头不想走,娘亲这么瘦弱,爹爹要是欺负娘亲了该怎么办,他要留下来保护娘亲,虽然他还是很怕爹爹。
  母子连心,叶寒怎会看不懂阿笙眼里对自己的担心,心里不由一暖,冲他放心一笑,耐心劝道:“你别担心,娘就是好久没见你爹了,想跟他说点悄悄话。等会话说完了,娘就来找你,给你做白糖糕吃,好不好?”
  阿笙最后还是乖乖随常嬷嬷离开了,但并不是因为白糖糕的原因,虽然他确实很想吃娘亲做的白糖糕,而是第二次娘亲劝他离开时,那望向他的眼睛已泛起微红,那神情分明是在求着他离开。他不想娘亲难过,也m.DglHTOYot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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