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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见无从见


击的清冽声线,慢慢道:何地,何人?

    片刻之后,花敛寒与司宵子并肩而行。

    司宵子总给人一股高洁自持之感,如明月隔云端,可望而不可即。

    你的瘴毒解了?他启唇道。

    嗯。花敛寒点点头,不欲说起大致情况。

    好事。

    如此,他也就没了亲近她的缘由了。

    他恪守君子教义,与她相隔不近也不远,衣角若即若离得将触未触。

    可是花敛寒也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脚步不停。

    终是打破了寂静。

    道长为何来此?

    见他居然不回,依旧在不急不缓踏月而行,恍若未闻。

    花敛寒眩惑地拢了拢头发,试探着曼声道:

    容斋?

    容斋为何来此地?

    未几,司宵子终是牵唇浅浅一笑,像旋生旋灭的朝露,很快隐没了。

    花敛寒都不由为这稍纵即逝的一笑揪心,不敢多看他,倏地偏过头。

    道长不笑还好,笑起来比她还勾人。

    他言简意赅,淡淡道:师尊命我来此地。

    花敛寒哦了一声,垂首看着底下的树林,也不知要说什么。

    她觉得司宵子有些不同,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的境界又上了一层。

    无情道,太上忘情。忘却所有的事,只余心中大道。物我两忘之境,即是如此。

    便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即便有情,也是搁置一旁,到了忘却的地步。

    连自己都无知无觉,如木石无感。

    花敛寒侧首看向他容颜,秀挺的鼻梁,淡色形状好看的唇,却总是成一线孤冷,鲜少见他笑。

    她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容斋真应该多笑笑。

    话一出口,花敛寒错觉自己又在调笑他,却再难收回了。

    闻言,他低眉敛目,长睫扑朔留下一道阴翳,丝丝分明,掩去了目中划过的横波。

    似在思忖她的提议。

    以往都是为了化解她的瘴毒,如今她瘴毒已解,他自知自己不该多有逾越之举,亦是,不敢妄动。

    他知道,她看似是有情有义之人,实则骨子里还是凉薄的。

    于情爱一面,他一向是后知后觉,又内敛无措的。他可以通读三千经卷熟稔于心,也可以从从容容独坐高台传授教义。

    却难以描绘出世间常道的情字。

    师傅总是说他的性子太过冷硬,不会圆融。

    *

    赤水。

    一身着兰青色衣袍的郎君,横卧在一棵枯树枝干上,容色灼灼不似人间所有。

    那是一棵苍郁合抱之木,簌簌抖落绿叶,那粗粝的树根分明似一张人脸,原来是个老树妖。

    你每隔百年就要在此地兵解①肉身,倒也真是执念深重。如今可是又要往复了?可离我远些,免不得污秽了我这棵老树根。

    晏浔双臂撑着头仰倒在树干上,眉眼浸在昭阳下,携着暖意。

    他嗤笑一声,扬声道:不会啦,以后再也不会啦。

    老树妖朽暮苍老的声音传来,哦,可是想通了,欲潜心修炼了。

    他摇摇头,嘴角上扬,漂亮的郎君在暮光四合里,容色愈发地温暖。

    我找到那个人了。

    老树妖:哦,总算找到了,那她尚记得你否?

    晏浔抚了抚入鬓眉梢,淡哂道:从未知晓,如何记得?

    怪哉,怪哉。那你是为何?

    树兄,世间万事不是为所何。

    她要的,我给她。

    以前她时常埋怨困顿在赤水,与这恒日青山,一水无边的江流相伴。

    想要出去遇见很多不同的人,想去朝山谒水。

    可是人心险峻,山水有穷。

    她魂牌碎裂的那一刻,才明白,何谓肝肠寸断。

    天地浩浩,竟容不下她,竟找不到她。

    青山远,青天晚,愿见斯人无从见。②

    六合八荒,九州幽冥,那个调皮的人儿藏了三百年,终是找到了。

    惟愿她此生笑颜如初,如同当年爱护他一样,爱护她。

    只需要做个翕动翅膀的蝶一般,只需要等着他宠爱。

    他之劫,为执。

    晏浔起身拍了拍兰青色衣袍,朗声大笑,举袂迎着那轮廓渐渐消弭的太阳走去。

    三尺青锋如水,抵在他脚下,破开长空扬长而去。

    十日结成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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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兵解:道教神话中,修道者由于各种原因不满意目前的状态,而采取一种极端的、自杀或他杀的方法,销毁肉身,以期转世重修。用兵器而死则是兵解,也有水解。

    ②出自《暮山溪》,原句:青天晚。青山远。愿见无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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