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案上刚刚倒满的酒爵被他碰翻在地,酒水洒落一身。 卫成公这边该韩虱斟酒,但韩虱两眼只在魏惠侯身上。公孙衍到他身边,拿肘子碰他一下,努嘴。 韩虱就如没看见,两眼仍旧盯住惠侯。 公孙衍只好提壶趋至卫成公跟前,从地上拾起酒爵,在几案上摆正,重新斟满。 燕文公这才明白整个宴会的目标,眼睛微闭,神色反倒放松下来。 几个小国君主神色不安地望向魏惠侯,生怕雷霆之怒降临在自己头上。 田辟疆的目光鄙夷地射向卫成公,鼻孔里哼出一声。 “请问卫公,”魏惠侯显然对卫成公的反应甚是满意,目光看过来,声音和蔼,“秦公不守臣道,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否当由天下共诛之?” 卫成公语无伦次:“姬速不不是” 魏惠侯微微一笑,态度更为和蔼:“卫公,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是不,还是是?” 卫成公越发慌乱:“我我是是” 魏惠侯的目光离开卫成公,逐一扫过众人,见没人出头,点点头,落在周王身上:“秦公目无天子,有违伦常,卫公认为秦公不守臣道,其罪当诛,王上以为如何?” 周显王正在掩袖悲泣,冷不丁吃此一问,惊惶失措,环顾左右:“这什么” 魏惠侯提高声音,目光如剑:“秦公早生不臣之心,人神共怒之,卫公认为其罪当诛,王上以为如何?” 周显王额头汗水浸出,拿衣襟连擦几把,嗫嚅道:“魏魏侯意意下如何?” 魏惠侯语气加重,目光直逼显王:“是魏罃在问王上!” 自登基以来,周显王何曾见过臣下如此对他说话,情急之下,竟是呆了,连舌头也似僵在口中。 “王上,”魏惠侯缓下语气,但颜色未变,“秦公之罪是不是当诛,列位公侯皆在恭候回话呢!” “当当诛!”周显王语无伦次。 “我王圣明!”魏惠侯似乎想起臣道了,缓缓离开座位,正正衣襟,在周天子前叩拜道,“魏罃愿领正义之师,择日伐秦,以正天道,奏请我王恩准!” 周显王再次环顾左右,见无一人接应:“就就依魏侯所奏!” 魏惠侯朗声应道:“魏罃领旨!”言讫起身,重新走到与天子并列的位置上,坐下,扫视众公侯一圈,“诸位公侯,魏罃受天子之命兴师伐罪,征讨秦贼,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具体数目就由敝邦上大夫陈轸统一协调。魏罃不多说了,望诸位在大典之后,各自按照约定,筹齐粮款兵员,共诛失道之秦!” 众侯无一人应声。 “来来来,”魏惠侯就如变魔术般换成一副笑脸,“今宵花好月圆,天子赐宴,诸位仁兄当尽兴畅饮!”转对陈轸,“司仪,雅乐侍候!” 陈轸摆手,音乐响起,舞伎入场,舞的是在武王伐纣凯旋后由周公亲自编创的《大武》。这曲歌舞是例行曲目,主要展现武王克纣的丰功伟业,大凡朝王盛典均要演奏,本无可厚非,但这夜不同寻常的是,所有持戈、持戟的大周兵卒穿的是清一色的魏武卒装束,而商纣王的士卒穿的则是秦服。显然,魏惠侯借机伐秦蓄谋已久。 天子赐宴突然变味为誓师伐秦,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虽说战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但魏惠侯的霸道做派却使众公侯心中难平。原本六曲的《大武》刚刚舞至第二曲,田辟疆拉上熊槐率先离席。其他诸侯见状,也都纷纷辞席。魏惠侯似乎早已料到是这结局,十分客套地送走诸侯,大步走出周天子大帐。 大功告成,魏惠侯伸个长长的懒腰,仰头望向天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一直候在帐外的毗人紧忙跟上,不无关切地小声道:“君上,久雨初晴,又是夜里,外面湿气大哩!” “什么湿气?”魏惠侯不屑地说,“看寡人一把火烧了它!” “君上,老奴以为,这湿气最好不烧!” 魏惠侯看向他,一脸诧异:“为什么?” 毗人眼珠子一转,诡秘一笑:“秦人把君上的肝火搅动了,有这湿气压一压,不定是桩好事情呢!” “哈哈哈哈,”魏惠侯爆出一声长笑,“寡人要的正是这团肝火!召上大夫、上将军行辕议事!” 毗人拱手:“臣遵旨!” 众公侯散去时,已是深夜。 周天子闷坐于席,如痴如呆。 公孙衍协助众仆清理几案时,发现丢失一只酒壶。公孙衍核对,是韩虱的。公孙衍觉得奇怪,按照常理,韩虱此时也当在这儿协助收拾才是。想到宴席上韩虱的反常举动,公孙衍心里打了个横,交代仆从几句,快步离开。 公孙衍四处打问,有人见他往远处林中去了。公孙衍追进林中,没寻多久,果然瞄见一个黑影正在林中左拐右拐,好像在故意打转转。公孙衍吃不准是否是韩虱,悄悄跟上。 黑影又绕几个圈圈,闪进一棵大树下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