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殿外的院子,将扫把靠在门外,走进殿里。 鬼谷子缓缓起身,伸个懒腰,活动几下身体,拿水漱口。童子扫他一眼,走到轩辕泥塑座下,看向他记下的符号。 鬼谷子瞥他一眼:“小子,扛上幡子,上路喽!” 童子看向墙上的符号,一脸忧虑:“先生,五十九天了!” “什么五十九天哪?” “就是就是太学里那个姓张的,明天是第六十日,是他和先生约定的日子!” “那又怎么了?” “要是”童子挠头,“万一先生没算准呢?” “没算准又能怎样?” 童子看向那个招幡儿。 “呵呵呵,你呀,别是舍不下那个破幡儿吧?” “哼,”童子一脸不屑道,“谁说舍不下呢?让他扯掉正好,省得我天天扛着!”说完扛上幡儿,大踏步出门。 靖安宫里,姬雨坐在榻沿,凝视王后。 王后拉住姬雨的手:“雨儿,说心里话,秦室太子求聘,你怎么想?” 姬雨淡淡道:“雨儿所想,早就说予母后了。” “你再说一遍。” 姬雨语气坚决:“从先生进山修道!” “好吧,”王后感慨道,“这也是母后的梦想!” 姬雨担心道:“可父王他” “你的父王说了,你阿姐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你的路,也交给你选!” “母后”姬雨泪出。 “你们有个好父王啊!” “嗯,”姬雨抬头看向王后,“只是我舍不下母后,舍不下父王。母后,您也去吧!先生既为母后而来,母后若是不去,先生他会伤心的。” 王后长叹一声。 “母后,雨儿早就知道,您的心在这道宫墙外面” “咦,你怎么知道?” “先生能弹那么多曲,可母后只听《高山》《流水》,听了一遍又一遍,听了一年又一年。” 一语伤及痛处,王后的眼圈红了。 “还有,你为阿姐取名雪,为雨儿取名雨,也是为此。天地氤氲,雨雪霏霏。有了雨雪,流水才能淙淙,高山才能生机勃勃” 王后将姬雨紧紧拥在怀里:“好女儿,你真是母后的心哪!” “母后,您已失去一次,不能再失去了。先生是冲着您来的,您不能再让先生失望啊!” “雨儿呀,”王后泣道,“你说的这些,母后都知道,母后全都知道。可母后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天真无邪的童真少女了,母后之心已经沾染了尘世间的污浊,而先生想要的是道器!” “什么是道器?” “道器就是童真,就是一尘不染,就是无牵无挂,就是纯净之心!” 姬雨重重摇头:“母后,不是这样的,母后之心永远纯净,母后永远一尘不染哪!” 王后苦笑:“傻孩子,天底下哪有永远的事,甭说别的,单说在这宫里,母后有牵挂,母后割舍不下啊!” “母后牵挂什么?” “你的父王!” “若是这说,”姬雨急了,“雨儿也有牵挂呀!” “你小小年纪,还能牵挂什么?” “牵挂母后,牵挂父王,牵挂阿姐,雨儿什么都牵挂啊” 王后语塞。 “母后不要发愁,”姬雨眼珠子一转,“雨儿这就去求问先生!”说毕,起身欲走。 “你不用去了,”王后叫住她道,“先生当于今日进宫!” “母后怎么晓得?” “母后请他了!” “母后,”姬雨一脸惊愕,“您晓得先生在哪儿吗?” 王后摇头。 “咦,母后连先生在哪儿也不晓得,怎么请他?” 王后淡淡一笑:“我让你的父王在闹市里张了个王榜,只要先生看到王榜,就会晓得发生什么事了!” “可他怎么进宫呢?” “先生若是想来,高墙大院挡不住他。先生若是不想来,任谁也请他不动。只要先生知晓我们的困境,就一定会有应对!” “我这就看看王榜去!”姬雨急不可耐了,撒腿跑回闺房,扮作一个公子哥儿,对镜自顾一番,挂剑出门。 周室张榜求医的消息很快传遍洛阳的大街小巷。 公子疾紧急找来司马错,将大致情况描述一遍,大是叹喟:“嗬,我们刚说王后装病,他就公开张榜求医。这个周天子,还真跟咱较上劲了!” 司马错皱眉:“怎么办?” 公子疾略一沉思:“走,瞧个热闹去!” “要不要带几个人去?” “天子脚下,动不得粗呀。”公子疾略顿一下,给他个笑,“再说,用得着吗?” 二人走到门口,迎面碰上嬴驷与公子华提着几个蛐蛐笼子打外面回来。 公子华笑道:“什么热闹呀,动粗呀,你俩这是做什么呢?” “呵呵呵,”公子疾笑道,“周天子在闹市里张王榜求医,我俩这就去见识见识。” 公子华看向嬴驷,眼神示意也想去。 嬴驷调侃他道:“眼痒了还是手痒了?” “嘻嘻,”公子华指下心窝,“是这儿痒了。” “不斗虫子了?” “若是不好耍,咱再回来斗,如何?”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