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扬鞭加速,马车疾驰。 太阳快要落山了。 石潭钓鱼台上,几人仍在垂钓,魏惠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浮漂上。浮漂静静地浮在水面,随微波起伏。 魏惠王感到怠倦,伸个懒腰,看向朱威道:“朱爱卿,此潭别是无鲲吧?” “回禀陛下,”朱威应道,“钓鲲非同钓鱼。鱼见饵忘生,鲲视情赴义。王上以情、意属之,想必此鲲也在观望,看王上之情是否真,之意是否切!” “寡人之情是否真,寡人之意是否切,此鲲又怎会晓得呢?” “既然为鲲,就非凡物,莫说是王上情意,纵使王上起心动念,他也能感知。” 魏惠王纳闷道:“寡人这已经情真意切了呀!” “王上来此初衷,不是为鲲,而是为桶中鲫鲤。王上钓上鲫鲤,欣欣然,此鲲想必早已看在眼里了。” 魏惠王拿起水桶,将桶中三鲤哗地倾入潭水,看向朱威:“寡人腾空此桶,诚意求鲲,实意用鲲,如何?” 朱威看向水桶:“此器可容鲫鲤,不能容鲲!” 魏惠王沉思有顷,决然道:“好吧,如果真有此鲲,寡人就以社稷相托,如何?” 朱威拱手,激动道:“我王真有这般情意,此鲲必定上钩!” 公子卬总算是听明白了,转对朱威,脸色阴沉:“请问司徒,此鲲究竟是谁,明说出来就是,莫要在此鲲来鲲去,吊人胃口!” 惠王盯住朱威:“朱爱卿,此地并无外人,但说无妨。” 朱威迟疑有顷,拱手道:“既然我王诚意相求,臣就直说了。在臣眼里,此鲲不是别个,是公孙衍!” 公子卬不由得打个惊战。 惠王看向水桶,自语道:“公孙衍?” 公子卬盯住朱威,心中暗骂:“好你个朱威,这不是想置我与陈兄于死地吗?” 惠王显然没有想到又是公孙衍,一时怔了,两眼直盯水桶。 公子卬这也向桶瞄去,仰天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朱司徒绕来绕去,我道是个什么鲲呢,原来是条泥鳅!” 朱威两眼盯住惠王,急切道:“王上?” 惠王显然也觉失望,放下渔竿,缓缓站起身子:“辰光不早了,若是此鲲,就留待他日再钓吧!”说罢转个身,大步离去。 公子卬也扔下钓竿,给朱威个白眼:“这个棍(鲲)留给你了!”便也紧追而去。 惠王、公子卬没走几步,毗人引太子申疾步过来。 太子申跪地叩道:“儿臣叩见父王!” 惠王沉脸问道:“这几日都干什么了?” 太子申支吾道:“儿儿儿臣” 惠王厉声:“说呀!” “逛市集去了。” “市集?所为何事?” “儿臣儿臣只是随便逛逛想” “随便逛逛?”魏惠王呵斥道,“自河西陷落,寡人日夜忧思国事,恨不能在一日之内重振大魏雄风,收复失地。可你呢?身为太子,一无用心,四处浪荡,寡人使人三番五次寻你,你却” 太子申再叩:“儿臣知罪!” 惠王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拂袖而去。 惠王、毗人一路走向翠山别宫,见陈轸远远跪在地上。 惠王顿住步,看向毗人:“所跪何人?” 毗人看过去:“想必是陈上卿,方才臣接殿下时,看到后面是他的车!” “是陈爱卿吗?”惠王大声叫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陈轸手脚并用,膝行迎接:“王上,是臣,臣回来了!”说着连连叩首。 惠王走到近前:“陈爱卿呀,寡人盼你多时了!”扶起他,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走走走,咱屋里说去!” 公子卬也跟过来。 陈轸抽出手,对公子卬一揖:“臣轸见过安国君!” “哈哈哈哈,见过,见过,你来得正好哩!”公子卬热情地挽起他的胳膊,跟在惠王身后,走进宫门。 这个夜晚,翠山别宫灯火通明,食品丰盛。惠王主席,公子卬陪坐,两双眼睛只在对面的陈轸身上,聚精会神地听他畅谈此番使秦的精彩叙述。 陈轸侃侃叙毕,末了轻叹一口气:“唉,王上呀,商鞅真也算是一条汉子,车裂是他自选的,说是要死个壮烈!臣请饯行,公孙贾允了。臣举酒到他跟前,此时的他,已被绑缚于五车之交,满脸是灰土。臣将酒水洒在袖上,为他洗面,好让他走得体面” 惠王急切问道:“商鞅他没说什么?” “他哭了。他他说出了此生最悔恨的一桩事。” “是什么?” “离开魏国,离开王上,投秦哪!” 惠王长长叹出一口气。 公子卬不屑地说:“死到临头方才明白,他也是够蠢了!” “唉,是呀。”陈轸长叹一口气,“商鞅活得糊涂,死得却是明白。商鞅劝臣,无论如何都要守在魏国,都不要离开王上。他说,魏王是个好君王,是他错投了主子,经营一生,却落个这般下场,活该啊!” 惠王眼睛湿了,泪水流出。 陈轸斜惠王一眼,哽咽几下,愈加动情:“王上呀,臣伤感啊,臣伤悲啊,臣的眼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啊。臣说,公孙兄的话,轸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