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冷宫,专门关押犯有重罪的王室子女、宫妃等。无论是谁,一旦被打入此处,就等于被判终身监禁。 此处有吃有喝,有睡有坐,唯一没有的是生气。庭院里荒草蔓延,树影婆娑,看不到任何活物。 此时此刻,蓬头垢面的前大将军公子卬面几而坐,无神的大眼死死盯住几案上的紫色陶壶。 静寂,死一样的静寂。即使不远处泽水击打石岸的澎湃声也被一圈又高又厚的砖墙阻挡,传到耳边时微弱得他几乎无法听到。 公子卬本为刚烈之人,可以赴汤蹈火,可以冲锋陷阵,可以不吃不喝,却不可以忍受寂寞。而这样的静寂他已忍耐两月有余,终至极限了。 又坐一时,公子卬猛然爆发,忽地站起,一把抓过石几上的紫壶,啪一声摔向厚厚的砖墙,又几个大步跨到门口,猛力拍打大门,声嘶力竭道:“来人哪!快来人哪!”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 公子卬朝大门猛踹几脚,仍无一人。公子卬眼珠一转,看到窗台上靠着一根木棒,跑过去拿在手中,用力砸向大门,“哐——哐——”的噪音震耳欲聋。 公子卬砸了不知多少下,彻底绝望了,将木棒扔在地上,倚门瘫坐下来,口中咒道:“这帮狗娘养的,本公子有朝一日出去,看不揍死你们!” 不知过有多久,公子卬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回厅堂,盯住堂中简陋的摆设发呆。 突然,公子卬眼珠瞪起,歇斯底里般再次发作,将几案上的所有物事一件件拿起,又一件件摔碎。能摔的东西摔完了,再从地上捡起,重新摔下。 然而,无论公子卬如何发作,四周依然静寂如死,这个世界似乎再也无人在意他的存在。 许是力气用尽了,许是意识到一切皆是徒劳,公子卬渐渐停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就在公子卬万念俱灰之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公子卬的心越跳越快,两眼死死盯住黑漆院门。 在一阵“哗哗啦啦”的开锁声后,大门“吱呀”洞开,威风凛凛的庞涓迈步走进。一名军尉和几名军卒手持武器紧跟于后。 公子卬傻了,两眼如痴如醉地盯牢庞涓的大将军盔甲。 两个月前,这身盔甲真真切切地穿戴在他的身上。 庞涓一步一步地走进院子,在厅堂的门槛外面停住脚步。 军尉跨前一步,朗声说道:“启禀公子,大将军看你来了!” 公子卬却无任何反应,依旧痴痴地盯视庞涓身上的盔甲。 庞涓跨前一步,扑通跪下,连拜三拜,朗声说道:“末将庞涓叩见安国君!” 公子卬打个惊怔,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翻身爬起,连爬带跪地越过门槛,一把抓牢庞涓衣襟,苦苦哀求:“庞大将军,快快放我出去,求你了!” 庞涓看他一眼,慢慢站起,眼睛四下一转,但见满目落寞,一地狼藉,不由得感慨万千,转向军尉大声责道:“你——”目光扫向众军卒,“还有你们,就是这样子侍奉安国君的?” 军尉和众军卒全被吓傻了,一齐跪下,面面相觑,欲辩又止。 庞涓的眼睛盯向军尉,厉声喝道:“愣个什么?还不快喊人来,打扫庭院,将这一应物事全换新的,再传两个奴婢过来,好好侍奉安国君!” 军尉急道:“这大将军,王上旨令” “照做就是!”庞涓摆手,“王上那儿,本将自有交代!” 军尉应声诺,急带众卒离去。 看到军卒走远,庞涓再次面对公子卬跪下,泣泪道:“末将来迟,让安国君受苦了!” 公子卬跪前一步,紧紧握牢庞涓之手,涕泪交流:“大将军” 次日下午,在王宫后花园的凉亭下面,魏惠王端坐于席,全神贯注于面前棋局。 有顷,惠王的目光从棋局上移开,缓缓射向对面的庞涓,脸上浮出微笑:“庞爱卿,你可看清楚了,若是后悔,寡人许你悔一步,重新落子。” “谢王上恩赐。”庞涓应道,“臣既已落子,断无悔棋之说。” “好好好,”魏惠王淡淡一笑,“庞爱卿既肯舍弃,寡人就不客气了。”话音落下,举起一子,缓缓落于棋盘,将庞涓的一条大龙彻底围死。 庞涓投子:“王上,臣认输。” “爱卿弈得好棋啊!”魏惠王鼓励道,“不瞒爱卿,寡人弈棋无数,唯赢爱卿一局,实属不易!来来来,再开一局!” 庞涓拱手道:“王上,恕臣无礼,臣连输三局,无心再战了!” “嗯,”魏惠王点头,“寡人也观你精神恍惚,不似往日。爱卿可有心事?” 庞涓起身,叩首:“我王圣明,臣之心的确在感念一事。” 魏惠王将棋局推到一侧:“爱卿有何感念,可否说给寡人听听?” “昨日清晨,臣正欲出门,忽见院中落下雏鸟一只。臣玩心忽起,将其捕捉,关入笼中。晚上回来,臣想起雏鸟,便去观看,却见两只老鸟绕笼而飞,一鸟鸣声凄惨,另一鸟吃力地将尖嘴伸进笼中,一点点地给雏鸟喂食。臣动下恻隐之心,放走雏鸟。雏鸟出笼,小鸟一家三口欢叫蹦跳,绕房三周,方才飞离,场面令人泪出!” 庞涓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