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闭合双眼,挥手:“去吧,老朽俗事已了,要入定了。” 苏秦、张仪又拜数拜,退出草堂。 苏秦、张仪各背包裹,朝他们居住了整整五年的草舍再望一眼,又朝草堂方向拜过三拜,起身沿河谷旁边的小道走向谷口。 苏秦走几步,回望一眼。 张仪以为他为玉蝉儿,心中难受,奚落他道:“苏兄,你好像割舍不下呀!” “是呀,”苏秦苦笑一声,“这就下山了,还没向师兄道声别呢,方才寻他,哪儿也不曾见。” 想到玉蝉儿爱上苏秦,童子或会吃醋,张仪话中有话:“别是师兄不想见”略顿一下,“不想见我们,故意躲出去了。” 苏秦自是听出话音,知道张仪的“不想见”后想讲的是“你”,此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贤弟既如此说,我们就走吧!” 二人迈步走去,刚刚转过一个小弯,赫然看到童子站在前面,玉蝉儿端坐于地,面前摆着她的琴。 见二人走来,玉蝉儿面现微笑,没有起身,声音却是清朗:“二位公子出山,小女子别无所赠,抚曲一首,祝二位公子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话音落处,玉蝉儿轻舒长袖,两手抚琴,所弹之曲依然是《高山流水》,但那韵味较五年前进谷之时,已不知高出多少。更何况玉蝉儿心思万缕,又于此时此刻弹奏,更生一种莫名的感动。 童子听得伤感,转过脸去,以襟拭泪。苏秦、张仪环视群山,缓缓跪下,和着琴音,朝鬼谷四山各拜几拜,又朝童子、玉蝉儿拜叩。 童子缓缓走来,一手提一捆竹简,交给苏秦与张仪,笑道:“二位师弟下山,本师兄与师姐依先生所嘱,连夜抄出此书,赠你二人,一人一捆,途中无聊时或可添些趣味!” 听闻先生再度赠书,二人复跪下来,各自接过,朝山中又拜几拜,起身,又朝童子、玉蝉儿各揖一礼,收竹简于囊。 童子转身又要回到玉蝉儿那儿,张仪叫道:“师兄留步!” 童子止步。 张仪深揖一礼。 童子还礼:“张师弟有何吩咐?” “谷中数年,师弟甚是感念师兄。这要走了,师弟别无他物,榻下有件宝贝,就赠师兄了!” “童子谢过师弟!” 张仪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去。苏秦朝玉蝉儿、童子各揖一礼,也扭头跟去。玉蝉儿和泪弹琴,乐音袅袅绕绕,直将他们送出谷外。 回到谷中,童子想起张仪所嘱,遂到张仪舍中,果从榻下摸到一物,是捆竹简,也没拆看,直接提往草堂,大声叫道:“蝉儿姐,宝贝来了!” 玉蝉儿问道:“什么宝贝?” “张师弟的宝贝,赠给我了,这还没看呢。”童子说着放下竹简,打开一看,却是庞涓所抄的《吴子兵法》。 “咦!”童子抓耳挠腮,兀自怔道,“此书不是烧掉了吗,为何张师弟这儿还有?” 玉蝉儿却是明白了,淡淡说道:“既是张师弟送你的,你就藏起来吧。” 童子踢它一脚:“先生既要烧它,童子藏之何用?”转念一想,复又捆扎起来,提在手中,“这些竹片不错,待雪天来时,可以拿它烤火。” 苏秦、张仪一路无话,直到走出云梦山,仍旧一前一后地闷头急行。渡河,过宿胥口,二人又走一时,眼前现出两条路,正南一条官道直通大梁,另一条小道偏向西南,沿河水直达洛阳。 “苏兄,”张仪止步,抱拳道,“我们该在此地分道扬镳了。眼前两条路,你走哪一条?” “贤弟,”苏秦怔了,“这这才刚出宿胥口,你我还可再走一程。” “苏兄,”张仪再次抱拳,“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宴,你我终有一别,何在一程两程?” 看出张仪不愿同行,苏秦只得回揖一礼:“贤弟定要作别,在下只能依从。” “谢苏兄。”张仪拱手,“在下有一事好奇。” “贤弟请讲!” “师兄、师姐所抄之书,会是同一册呢,还是各有所赠?”张仪放下包袱,取出一捆竹简。 苏秦笑笑,亦从囊中取出一捆,展开。 两卷内容完全一致,连字迹也一般无二,均是童子抄写前半卷,玉蝉儿抄写后半卷。 赫然于首的皆是“商君书”三字。 张仪收起竹简,不无叹服道:“先生处事,张仪服了!” 苏秦复将竹简收囊,笑笑,拱手问道:“顺便问一句,贤弟可是前往楚地?” “咦?”张仪大是惊讶,“在下欲往何处,苏兄何以知道?” “‘风萧萧兮过矣’当是楚地民谣,贤弟顺口吟之,可见谋楚甚久,苏秦据此知之。” 张仪嘿然笑道:“苏兄揣摩之功果是厉害。不瞒苏兄,在下谋楚的确有些日子了。楚国腹地广阔,物产丰饶,人民殷实,进可攻,退可守,当是作为之地。我观列国,能一统天下者,非秦即楚,张仪就赌楚国了。苏兄欲至何地?” 苏秦指着通向洛阳的小道:“贤弟看得远,在下叹服。在下欲回洛阳,就走这条小路了。” 张仪笑道:“苏兄不走大道,在下只好走了。”朝小道又望一时,拱手,“苏兄将出山之后的第一块棋子落于天元,真是妙手,在下叹服,就此贺了!” “哦!”苏秦一怔,“贤弟何来此说?” “苏兄欲行假道灭虢之计,岂不是妙?” “此话怎解?” 张仪侃侃说道:“周室虽衰,名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