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他都坚信妍儿妹妹无罪,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妍儿妹妹,以免让张家人有机可乘……实乃是逼不得已之举。 他保证,在那青梅真正的同谋身份被查明,真相水落石出之后,他必然会再来京衙,亲自招认今日伪证之过。 到时,便是挨上数十大板,他也认了。 张眉寿将他那等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在眼中,只是觉得好笑。 分明撒了谎,却还一派仿佛比谁都正直的大无畏模样,仿佛这世间匡扶正义,替天行道的大任少了他邓誉就不能行了似得—— 口口声声说着礼义廉耻,自诩正直坦荡…… 如此想来,上一世张眉妍暗中将她顶替,嫁去邓家,张邓两家一致对外说定亲之人始终是张眉妍时,他明知真相却仍默不作声——那时,该是如眼下一般无二的模样吧? 分明做了与正直之道所违背之事,偏偏还能做出一副不能再正直的样子,且自己还深信不疑——世间最大的虚伪,当真也莫过于此了。 这种人的存在,还真是要命啊。 张眉寿忍不住在心底连连摇头,再看向跪在堂中的那一对人,只觉得这俩人一明一暗、当真是将虚伪这一块抓得死死地,可谓个中佼佼者——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了。 也难怪她重生这一遭,哪怕张彦一家落到如此境地,也未能斩断二人之间的缘分。 见程然反复询问下,邓誉皆未改口,祝又樘低声对张眉寿说道:“不打紧,随他们去。” 如此,至多是不能羁押张眉妍了而已。 而在真相彻底明朗之前,张眉妍仍会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如今只是多加了一个想要陪她受罚的邓家公子而已。 张眉寿闻言,点头道:“我不担心。” 别说是邓誉,便是整个邓家搅和进来,真相也决不是由他们说了算的。 总归都是要去查的,张眉妍今日既是被供了出来,就别想着能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既有气力折腾,那就尽管折腾吧,且看还能折腾几遭。 “邓公子与嫌犯之间来往过密,牵连纠葛诸多。他的证词,可信程度未免令人质疑。”张峦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怒意,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邓誉眼底闪过恼怒之色,张眉妍的脸颊则顿时烧红起来。 程然平静地微一颔首。 张大人这话说得没错,但即便如此,若判定为无效证词,也是断不合规矩的。 不谈其他,便是官员犯案,也常有家仆乃至同僚出面作证——到底非亲非故之人,也极难有甚可用的证词可言。 这般情形下,作证之人的品行作风,乃至身份,便都会被列入权衡的范畴之内。 邓家公子的身份家世,无疑是够分量的。 至于品行作风,似乎除了当年与嫌犯张眉妍的那段纠葛之外,也再未传出过什么不好的名声。 程然与熟知京城诸事、也就是俗称的深谙各路八卦的师爷客观权衡了片刻。 “那毒药当真就是她交予我的!请大人明察!这邓家公子,根本是在蓄意包庇!” 阿喜出声道:“当年邓家和张家未退亲时,邓公子每每去张家,便爱与张眉妍亲近,反而对已定下亲事的三姑娘不理不睬,动辄冷言冷语相向——” “胡言乱语!” 邓誉重声打断了阿喜的话。 虽说的也大致符合实情,可这丫鬟不知内情,用词龌龊,未免有刻意误导舆论的嫌疑! 祝又樘看了一眼堂中跪着的张眉妍,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皇后。 虽是说各花入各眼,这句话他是认可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邓家公子的眼拙程度感到十分费解。 兴许,也该叫明太医给他瞧瞧才是。 但想来,应是不易攻克的,还是……别浪费药材了罢。 眼见质疑之声越来越多,邓誉摸不准程然的想法,一时狠了狠心,道:“晚辈愿以家父之名,从中作保,以证证词无假。” 他原不愿将父亲牵扯进来,但奈何已是骑虎难下。 但到时一切后果,他自会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四下有着短暂的哗然。 程然眉头亦是一跳。 他自认案子办得多了,虽谈不上慧眼如炬,可十次断案少说也有七八次的直觉是准确无误的—— 当然,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毫无凭据。 眼下,他的直觉很明确——阿喜没有撒谎,张眉妍应当就是幕后主谋。且即便不是,也决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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