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怀古。 她的父亲。 她那位永远冷淡到近乎于冷血,任谁都无法在他心中留下半点痕迹的父亲。 凌夜才看到他,眼神还没变上一变,心中也还没生出什么想法,就见凌夕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正又惊又慌地伸手去拽他衣袖。 隔了这么远,凌夜也犹能听清凌夕的话。 便听她对凌怀古哭道:“父亲,父亲!凌夜要杀我,姐姐要杀我,你要替我做主!” 凌怀古没说话,只转过头来,遥遥和凌夜对视了一眼。 说是对视也不尽然,因为他并不能看清此刻的凌夜具体是站在哪里。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方位,然后约莫是某种感应,他竟也知道凌夜在看他,于是有意无意的,他神色更淡了。 淡得仿佛即便这个女儿已经成了至尊,可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她也仍旧什么都不是。 比陌生人还不如。 而凌夜也不甚在意他的表现。 她把断骨召回握在手中,往身后一背,同样平淡地回视。 还是寻常时候爱穿的藏蓝衣袍,颜色极厚重,偏生凌怀古气质冷淡,便把那厚重生生压成了陪衬,教人只觉得他不怒自威,轻易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凌夕自然也是不敢的。 但这会儿,好容易见着自家人,她什么也顾不得,只委屈又愤怒地哭道:“父亲,姐姐枉顾人伦,一心要杀我,若不是我机警,只怕父亲您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凌怀古不说话。 凌夕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风声骤响,有谁从极遥远处瞬间来到这湖畔,惊得身后才平息不久的湖面,再度变得动荡起来。 “轰隆!” 夜空中雷鸣也是再度响彻,震得不少修者头皮发麻,竟齐齐后退开来。 电闪雷鸣间,凌夕若有所觉地一回头—— 看到来人是谁,她下意识地往凌怀古身后一藏,一颗心如堕冰窖。 她哆哆嗦嗦地道:“凌,姐姐……” 踏水借风,乘云携雾,凌夜背着断骨,飘然落地。 看整个玉关湖赤色淋漓,凌怀古则站在近处,静静地望着自己,凌夜想这还真和那天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被凌夕和沈千远一人捅上一剑。 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以从未有过的姿态,与她的父亲对峙。 ——要再当着凌怀古的面,杀一回凌夕吗? 她想着,身后断骨一翻,带起一蓬尚未流淌干净的鲜艳血色。 便见立在湖畔的人单手持刀,刀上鲜血滴入湖泊之中,荡开阵阵涟漪。 细看去,她脸上也染了些许血迹,眼角更是有着一抹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痕,令她看起来危险无比。 断骨斜斜抬起,直指前方。凌夜看着凌怀古,神色极淡,眼角那抹红痕却透着极度的艳,于是连那随风飘扬着的两束白发,都在此时彰显出一种难言的诡谲的瑰丽,摄人心魄。 而她开口,声音沙哑,言语中满是凛然杀机。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啊。”她慢慢说道,“我这个当女儿的,真是谢过父亲了。” 对面凌怀古闻言,刚要说话,就见她目光一转,看向哪里。 这一看,她先是一怔,而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低低叹了口气。 “原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黑历史开篇那段了! 然后要开始准备大章了,周二上午十点见呀,以后日更走起,挨个亲一口=w= 第29章 不言 白衣临世。 有风卷长空而过, 铺开血气弥漫成雾。那白恰似红炉点雪,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最是鲜明。 相隔不过数丈, 头顶是雷鸣不歇, 身前是人头攒动。而她微微仰首看他, 眼底倒映不出那些人, 也倒映不出那些景,好似她的眼里, 千般万般,也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看他一人独立于高处,长身鹤立,神容寡淡,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 凌夜眸光闪了闪,终究轻轻一敛。 却是还没把目光转到别处, 就听有人惊道:“是圣尊!圣尊来了!” 圣尊郁九歌—— 无数人立即看向立在最高处的那个白衣人。 就连江晚楼也是奇道:“郁九歌?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转而问身边的重天阙,“你知道吗?” 重天阙摇头。 至尊同至尊之间,其实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感应, 否则他二人初见凌夜, 也不会一眼看出凌夜是新生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