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却严肃而冷漠地说:“你们愿意相信胜亲王父子尚在人间,一片赤诚,令人感动,但现实不容存侥幸,接回自家女儿是我祝家的权力,我们必然会照顾好她,不愿有外人横加插手。” 扶意不至于为了句“外人”寒心,她本就是个外人,可她为祝镕这样的态度和坚持而难过,原来那一场海阔天空的相遇,遇见的并非她心中所以为的人,原来一切的美好,早已随滔滔江水而去。 扶意心里是有主意的,可她不似韵之的个性,也没有韵之不管不顾的底气,只欠身道:“今日之事,还请表哥向大夫人转达,从此我和韵之,就都忘了。” “多谢。”祝镕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满腹不安,不是为了大姐,也不是为了养母,不知从哪里生出这份浮躁,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扶意却从容相问:“还要见韵之吗,若是不见,我送她回姑祖母处,若还要见,就拜托了。” 祝镕心下一叹,摇头:“夜深了,明日再见不迟。” 他言罢,转身离去,在清秋阁门外,遇见芮嬷嬷的手下,像是来催二小姐回内院,见了三公子,平日里温和礼貌的哥儿,今日满身冰冷气息,眼里也没有人,径直就走远了。 再往屋里看,言姑娘进了书房边上的屋子,而翠珠来迎她说:“您且等等,姑娘和二小姐就出来,姐妹俩说不完的话呢。” 这一边,韵之的火气消了,不等扶意解释什么,就难过地说:“三哥哥不容易,我大伯母不待见他,他想要在这家活下去,就要有他的活法。谁叫大伯那么喜欢他,他们父子像亲生的,我大伯在三哥哥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其实家里早就传闲话,三哥哥恐怕就是大伯在外面养的。” 扶意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韵之知轻重,对兄长爱之深,方恨之切。 韵之又道:“所以大伯母更不能容他,我哥要活下去,活得体面,他就不能和大伯母对着来。” 扶意说:“这件事,一定不会就这样过去,你心疼你的长姐,我担心我们的世子妃。韵之,我们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韵之很悲伤:“你放心,我不会再冲他大呼小叫,他是最疼我的。至于大伯母,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下场,我这个侄女算什么呢,我不会傻乎乎地和她正面冲突。” ------------ 第48章 纪州往事 她看着扶意,更加难过:“好好的,把你卷进我家的是非来,大伯母若是为难你,你一定告诉我,大不了就闹个翻天覆地。我还能有什么前程,不过是进宫去做小,什么名声家世,我都能舍弃。” 扶意抓着韵之的手,坚定地说:“别着急,我们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是想弄清楚大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被软禁起来。此外,你不愿嫁入宫里,我但凡能为你做的,我必当竭力。” 韵之本就勇敢,如今有了扶意助她,心里更不害怕,见时辰不早,唯恐祖母担心,约好了明日再说,便匆匆走了。 清秋阁恢复宁静,扶意疲倦地回到卧房,一阵风过,将满树梨花送来,花瓣如雪,翩翩飞舞,香橼本要上前关窗,见小姐静静凝望,便陪在一旁站了半晌,才道:“小姐,吹风仔细着凉,我要关窗了。” “香橼,往后要谨言慎行,不要离开我身边,万不得已落单叫大夫人盘问。”扶意看向香橼,“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香橼关了窗,叠着手僵硬地点头:“我知道,横竖我不乱跑,到哪儿都跟着小姐。” 扶意好生道:“话虽如此,但你别怕,大不了我们回纪州去。可现在,大夫人反而不会撵我们走,把我们放出去了,她想要隐瞒的事就天下皆知。父亲和书院,深受胜亲王府恩惠,世子妃今日抓着我,口口声声要回纪州,可见她心里惦记着王府,既是如此,我们就要为世子守护世子妃。” 当年先帝将小儿子送到纪州为王,因他战功赫赫、常胜不败,封号为“胜”。 二十年来,胜亲王善待纪州百姓,对外固守疆土,对内安抚民生,重农耕兴商贸,鼓励百姓送孩子念书上学,多番扶持书院,嘉赏考取功名的寒门学子。 扶意两岁那年,北方闹蝗灾,纪州全境颗粒无收,王爷倾其所有,与百姓将士们共渡难关。 至今还有人传说,隔年先帝北巡至纪州,见到百姓安居乐业,王府内却是萧条艰苦,泪洒当场。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