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一面说着,一面吆喝药童:“冻疮膏拿两盒来,要那红纸盒的,性情温和些。” 祝镕仔细看,才发现扶意的手上有了冻疮,更有沿路不知几时的擦伤蹭伤,这一双用来写字下棋做文章的纤纤玉手,如今布满了伤痕。 “这冻疮膏温和,起效也就慢些,要耐心抹一抹,当然了,你不用也成。”老郎中说,“我就想着,小娘子你的手看起来,并不像是干粗活的。” “多谢,我们用得上。”祝镕道,“另外,您不开些安胎保命的药?” 老人家笑道:“用不着,看你们是外乡人,这一路是要往哪里去,你们沿途也没地方熬药不是?再者,是药三分毒,孩子既然没事,吃药做什么,买两盒冻疮膏,就当是诊费吧。” 祝镕很大方地给了双倍的钱,可人家不收,只拿了冻疮膏的钱,笑呵呵地送了祝镕和扶意到门前。 又说前几日胜亲王带兵路过,往边境打仗去了,原本听说雍罗国和赞西联手打来,他这医馆都打算关门,带着老小往东边避难去,就怕战火一路烧到这里。 但如今已是高枕无忧,老人家摸着花白的胡子说:“我还打算把我铺子里的药送去前线,有胜亲王在,我大齐必定国泰民安。” 扶意和祝镕对视一眼,不愿在此久留,以免招惹密探追踪至此,给老人家带来灾祸,于是匆匆别过,赶着马车一路出了小镇。 他们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扶意从车上下来,拿了他们沿途买的草饼喂马,将大家伙拴在朝阳处,好让它喝水休息。 祝镕跟来,手里捧着垫子和膏药,将厚厚的垫子铺在石头上,拉着扶意坐下。 “臭……”祝镕才打开冻疮膏的盒子,扶意就皱眉,捂着鼻子直摇头。 “想吐吗?”祝镕问。 扶意缓缓呼吸,虽然嫌膏药臭,倒也不恶心。 祝镕见她无异样,不由分说就捉过了手,小心翼翼将膏药涂抹冻疮上,扶意嫌弃极了,幽怨地念着:“回头你可别嫌我。” 祝镕道:“我也抹上些,我也臭了就不闻不见你的。” 扶意笑起来:“哎呀,人家远远看我们一眼,郎才女貌有模有样的,走近了就被熏跑了。” 祝镕小心揉.搓着,好让膏药渗透进肌.肤里,可摸到原本纤细柔软的手指,因为冻疮而红肿,还有许多伤痕,他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散了。 扶意见了,便用手指沾了一些冻疮膏,点在了祝镕的鼻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你那么臭,可不能再亲亲我了。” 祝镕白她一眼:“等你今晚睡着了,我给你整张脸抹一遍。” “你也就欺负我。”扶意软绵绵地咕哝,“等见了大姐姐,我是一定要告状的。” 祝镕为扶意戴上风帽,系紧了带子,担心地问:“坐着冷不冷,要不要我生一堆火。” 扶意说:“太阳暖融融的,这里比京城暖和多了,我们马上就走,别折腾了。倒是方才只顾着找医馆,忘记给马买草饼饲料,我们下一站可一定要记得,不然马儿没东西吃了。” 祝镕说:“再往前,更暖和些,可以沿途吃草,我会记着,你放心。” 扶意起身去马儿身边,那大家伙十分温顺,能和她抵着额头一动不动,听扶意说半天的话。 “那时候要你学骑马,让你摸一摸,都要磨上半天,现在这一路,都是你在照顾它。”祝镕笑道,“等孩子生下来,还接着学骑马可好?” 扶意笑:“还是不喜欢骑马,坐车多好。” 祝镕无奈地摇头,转身将膏药收回马车上,忽然听见一声异动,他迅速抓了佩剑,退到扶意身边。 “镕哥哥,那里有人……”扶意躲在丈夫身后,指向一处。 “那里也有。”但祝镕却在另一处,也发现了人影。 很快,夫妻俩就发现他们被包围了,除了身后的小河,前方来了五个人,每人手里都紧握兵刃。 “祝镕,两条路,死在这里,或是跟我们回去。”其中一人大声道,“皇上圣恩浩荡,只要你不反抗,我们绝不杀你,否则,杀无赦。” 另一人道:“知道你不好抓,我们忍了一路,待五人汇合,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今日也是你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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