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巷底那院门也仍锁着。 梁兴轻步走了进去,细看两边墙壁,都刷了黄土漆,并无破裂,更无孔洞。妖人就算能攀上墙头,却必定会被瞧见。至于巷底那院门,自己昨晚一直盯着,即便那门能打开,从这灰烬处到那院门有二十多步远,又有火光照耀,紫衣怪人要奔过去,绝无可能避过人眼。 “你看顶上。”梁红玉也走了过来。 梁兴抬头一望,左边院子里有棵槐树,生得极高,一根枝子斜弯过来,正在地下那片灰烬上方。 梁红玉笑着说:“若是在那枝上挂一根绳索,便能将人吊上半空,再荡进左边这家院子。我昨晚已打问过,左边这家是个军中指挥使,去年底随军去江南讨伐方腊,他家娘子则带了孩儿到娘家暂住。这院子已锁了三个多月——” “但昨晚那紫衣怪人升到半空时,全身已经燃遍,最后只剩一团火。即便有绳索吊着,如何能保命逃走?” “那便得瞧你了,我是想不出。他在我那楼底暗室里时,便来去无形。” 梁兴仰头望了半晌,毫无头绪,又低头望向地上灰烬。那摊灰烬中有一小片尚未烧尽,他俯身捡起来,是一叠纸粘在一起,比铜钱略厚,散出硫黄味。他又扒寻了一阵,找见了好几片,却不知这厚纸有何来由。 梁红玉又说:“他若不是从空中逃遁,那便只有地下了。” 梁兴听了,忙扒开那些灰烬,搬起青石方砖。然而,下面泥土紧实,是积年所压,没有丝毫挖松的痕迹。他又接连将周边其他几块方砖也一一搬开,地下泥土都一样紧实,砖缝间漏下的灰烬,在地上画出了几个田字黑格,皆不见松土痕迹,更没有地下秘道。 梁红玉纳闷道:“前后左右上下,都无法逃遁,他能去哪里?莫非真是妖异?还有,他手里还拿了个铜铃,那铜铃烧不化,却也不见了。” 梁兴正在沉想,忽听有人唤,回头一看,是顾震的亲随万福,提着个包袱走了过来。 “梁教头,听说昨晚你也在这里?” “嗯。万主管是来查这案子?” “可不是?这一阵妖异四起,仅是紫衣妖道作怪,连上梁教头这一桩,已经是第四起了。” “哦?这紫衣妖道还在别处作怪杀人?” “嗯,今早接到两起案子,昨晚北郊、城南各有一个妖道施法杀人。京城人都在纷传,说前年五个兵士煮食了一条龙,那龙父化作妖道来复仇。这几个妖道虽都穿了紫衣紫氅,杀人法和逃遁法却不相同,有木遁、土遁、金遁,昨晚这个又是火遁——” 梁红玉在一旁笑道:“金火木土都有了,只差一个水。难道是要凑齐五行?” “不止五行。算上梁教头,这四个妖道分别寻上了汴京四绝,只差作绝。这里查完,我立即得去寻张作头,不知他是不是也撞上了一个” “这妖道究竟意欲何为?”梁兴越发吃惊。 “至今也不知晓。不过这几个紫衣妖道有一个相同之处——” “梅船?” “嗯,他们都是梅船紫衣人。” “那梅船上究竟藏了什么古怪?” “也仍不清楚。不过,这里头另有一处古怪——我们先前也并没留意,这几个妖道接连兴妖作怪后,才发觉其中关联。” “什么关联?” “上个月二十七那天,汴京城发生了五桩命案,死的都是道士,而且死因都有些诡怪,且和昨晚这几样死法有些相似。” “也有被烧死的?” “嗯。这个被烧死的道士名叫何玉峰,是上清宫公务。寒食前,他离开了许多天,那天才回去。才走到宫门前,身体忽然燃了起来,被活活烧死。至今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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