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遇和郑礼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马车内熏了果香, 清甜的香味怡人。 两人面前摆了一个四方小匣, 盖子掀开后,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小坛落花生油, 一包落花生。 瞧见此物,郑礼的神色愈发冷沉。 落花生一开始从外族传入熙朝时, 曾出现在太宁宫的一场宫宴上。那场宫宴时,因为不曾防备, 死伤不少皇子, 为此牵连了数名大臣,抄家处死。 故而嬴氏男子不能食用落花生这件事并不隐秘。食得量少身上会起红疹,量多会要了性命。 历任皇帝皆下圣旨, 严令禁止落花生入燕京。 陈文遇握着一个青瓷杯, 抿了一口牛乳茶,不紧不慢地道:“这花生是千辛万苦才弄来燕京,师傅可要把它用在刀刃上。” 大熙栽种落花生的土地稀少,多在东南沿海一带,离燕京甚遥。此次秘密派人前去购买落花生,再避开神鸾卫的耳目回京,花了陈文遇不少功夫。 郑礼靠在车身上,冷笑道:“竟不知道你有如此野心。” “现在知道也不晚。”陈文遇放下手中青瓷杯,抬头看向郑礼, 淡淡一笑,“就算不为了姚月妩,师傅也得为自己思量, 是不是?” 谁能想到,做事一向八面玲珑、周全俱到,只对永安帝一人忠心的郑礼,竟然有一日会荒唐到为了姚月妩违抗圣旨。 短短五日时间,从假死出宫到新的身份文牒,郑礼做得严密谨慎。 当然,前提是陈文遇是“知恩图报”的好徒弟。 郑礼阴冷冷地瞥他一眼,没说话,缓缓垂下眼睫,手指搭在匣子一角,轻抚几下,似是沉思。 陈文遇说得没错。 不止是姚月妩一个人的性命,若是被永安帝知晓,他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成则成,败则亡。 良久的沉默中,郑礼缓缓把匣子盖好,事情既已经暴露,那么博一把也无妨。 若是成了。 就当,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若是没成,按我先前的安排,送姚月妩离开。”郑礼的声音不容商量。 陈文遇颔首笑道:“自然。” …… 彼时的少莲汤。 任凭你阴谋诡计多端,谢昀一如既往,不动如山。 甚至十分闲情逸致地—— 嬴晏面上挤出一抹笑,声音尽量平静:“二爷,可以松手了么?” “怎么长得这么快。”谢昀稀奇地又捏了捏,才不舍地松了手。 “……” 和这位爷在一起,真是一日不厚颜都不行。 嬴晏忍着脸羞耳红,面无表情地敛了衣衫,心里默默道:昔日男装时,日日束缚压着,当然长得慢了。 其实嬴晏心里一直觉得,她的身姿能这般玲珑,已经是天赋异禀。 然而她嘴巴甜,温声软语地夸:“多亏了二爷。” 每当两人一同用膳,谢昀就乐此不疲地喂她吃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嬴晏担心身上多长几两肉,不肯多吃,后来她渐渐地发现,那些吃下去的东西,似乎都长到了同一处。 嬴晏垂下一汪潋滟眼,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上天在这儿上倒是垂怜她。 殊不知,她方才说的话落在谢昀耳中,又是另外一种含义。 多亏了他么? 谢昀“唔”了一声,颇为认可地点头:“看来我的手法不错。” 嬴晏:“……” 是她错了。 她就不该和谢昀谈及这个问题。 见人羞恼,谢昀精致的眉眼舒展,愈发得寸进尺,似笑非笑故意问:“难道不是么?” 嬴晏神情羞恼,忍无可忍,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块鹅黄色的布料朝他脸上砸去,意图堵住他嘴巴。 她此时正被谢昀抱坐在怀中,偏过头,手指一摁,抓着的那团鹅黄色偏了几分,砸在他脸上。 两根系带垂下,露出谢昀半面俊美的容貌。 这是一件刚刚缝制到一半的心衣。 盖在他脸上的一团布料柔软,谢昀伸手,把心衣扯下来,看了须臾,而后偏了头,视线缓缓划过一旁各色花纹的布料,挑眉问:“喜欢鹅黄色的?” 说话间,他不忘两根修长手指挑着心衣在眼前晃。 嬴晏手忙脚乱地把那件缝制一半的心衣抢过来,口是心非:“不喜欢。” 谢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手从桌子上摸了一块布料,“那就这块布吧。” 银红色的香云纱,似透非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