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退。他下意识向后一看,果见远处已有人探头探脑,好奇象鼻塔下吵嚷的原因。 他们不仅输了个毫无还手之力,还得承认对方所说十分正确。这无疑令他沮丧,但苏夜刚刚释出善意,宣称帮忙救朱小腰,又给他带来一丝希望。 他一愣,再愣,然后反问道:“那……你想打听啥?” 苏夜笑道:“你们方才说,不知掳走朱姑娘的人是谁?” 她再度迈步,走向八角木楼。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她,仅用无尽狐疑的眼光,自后方盯视她背影。她还没走上几步,便听到方恨少愤愤不平的声音。 他恨恨地说:“是又怎样?” 苏夜道:“既然是掳走而非杀人,可见下手之人必有目的。他们是否留下了口信?需要你们几位转交的信件?体型如何?相貌如何?用哪一种兵器?” 后方错落的脚步声中,忽地传来纸张的响动。唐宝牛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折了几折的字纸,闷声道:“你自己看。” 他个头很高,手臂很长,把纸往前一举,几乎贴到苏夜后脑上。她回头一看,纸上字迹离她不到三寸。那是八个核桃大小,黑亮遒劲的大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三百四十二章 情况正如苏夜偷听到的那样。 颜鹤发垂钓天泉湖,身处任氏兄弟的监视范围, 于苏梦枕失踪当夜, 同时宣告失踪。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落在与他交情匪浅的朱小腰身上。 只要她活着,只要他活着, 他们想,只要朱小腰活着,就是控制颜鹤发的最佳人质。 她人在象鼻塔, 并未涉入天泉湖之事, 很有可能受到颜鹤发保护, 被事先隔离开来,对内情一无所知。她的价值因而减少, 却不致消失殆尽。世人皆知, 她是他的得意爱徒, 兼红颜知己。她是谁的阶下囚, 他就得忌惮谁的命令。 因此,唐宝牛等人回京不久,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里, 失去了她。 他们不认识出手之人, 只牢牢记住他们的形容。那是个精通佛家指法, 应当出身于禅宗的头陀。他眼睛略嫌小, 嘴唇略嫌厚,缺乏显眼特征,不用任何佛门兵器, 年纪或许老了些,可世间年纪老迈的出家人,岂非多不胜数? 他一马当先,充当头领,另有四人结伴同行。一人用钻,一人用枪,一人用杵,一人用枪,均身强力壮,相貌堂堂。 那时候,这名头陀连用三种不同指力,种种精妙绝伦,本应是正大光明的外家功夫,却被他用出截然相反的味道。他们实力不如他,又是狭路相逢,仓促生变,未能成为获胜的勇者,眼睁睁瞧着他带走朱小腰。 他临走前,居然很有风度地笑了笑,远远一甩手,将一张纸掷给唐宝牛。纸上写着没头没尾的八个大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惊怒交加,轮流传看这张纸,商讨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才打起找诸葛神侯的主意。在他们看来,对方留了书信,一定有留信的原因,既然没有详细解说,就不能怪他们另寻外援。 他们再一次商量此事时,苏夜找上门,攀到八角木楼楼顶,惊走楼顶的乌鸦,耐心听完对话,随即一步迈下,展现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 唐宝牛死马当活马医,把纸贴到她眼皮底下。纸上那八个大字,至此总算有了意义。 它自然是针对苏夜而来,作为她杀死梁何等人的报复。但写字人不知道的是,这场报复完全找错了对象。今天是苏夜首次见到这个时空的唐宝牛,亦是首次听说朱小腰的消息。这就像用花枯发威胁方应看,风马牛不相及。 但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他们不会信,亦不会管。无论如何,朱小腰总是个很有用的人质。 八个字跳入眼帘,一瞬间,苏夜双眸很难得地张大,唇边浮现一丝笑意。笑意如此清浅,未能牵动她两颊的笑涡。这是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既源于字纸本身,也来自写字的人。 等双方在楼内坐定,字纸已被她拿着。那抹笑容消失了,现实的烦恼依然存在。 她用赵佶独特的“瘦金书”,留下威吓字条,是带着孩子气的一派天真。对方则没有闲情逸致,字写得很好,却不作伪饰,坦白到令人敬佩。 她坐在斗室一边,其他人挤另一边。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她视若无睹,轻轻拈起这张纸,把它顶在指尖,看它陀螺般旋转着,这才慢吞吞说道:“你们不认识下手的敌人,老夫反而认得。” 方恨少立即捧场道:“是谁!” 苏夜悠然笑道:“此前我收到消息,龙八太爷手下的三征奉命前往甜山,不幸三去其二,仅司空残废一人回来。这乃是一大打击……” 唐宝牛原先有点儿怕她,现在忽然不怕了,急切地问:“究竟是谁?” 苏夜道:“如果三征完好无损,说不定也会加入这桩行动……你们还没听明白吗?三征四棋,用杵用枪的四个人就是四棋。” 唐宝牛浓黑的眉霍然跳动,赶紧追问:“头陀呢?” “京城六大高手之一,‘多指横刀七发’中的多指头陀。” 她语气平和自若,到了话尾,忽然流露阴森森的意味。只是,没有人计较这层意味。他们全部恍然大悟,一个接一个愤愤不平,又一个接一个冷静下来,回味多指头陀代表的意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