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坞内秘密暗传给风雨楼。
现在,两人被装在轿子里,完好无损地送回,还获赠丰厚“礼金”。五湖龙王的用意,实在是昭然若揭。
不老神仙举着箱子,长眉一抖一抖,沉声道:“她一直都知道。”
王小石苦笑道:“因为大哥对她……从不隐瞒任何秘密,包括你们的真正身份。”
颜鹤发惨笑道:“至少她投桃报李,并未伤害我们。”
朱小腰亦从轿中钻出,幽然叹道:“她不需要伤害我们。在她眼里,我们简直毫无分量。”
王小石继续苦笑,不停地苦笑。他性格向来很好,好到“老好人”的地步。但他体察出苏夜这样做的原因后,仍然十分愤懑,觉得她何必如此。她能看透颜鹤发与朱小腰,无非是凭借苏梦枕的真诚相待。如今这一片真心,换来的竟是无声嘲讽。
颜鹤发终于放下那只箱子,发出长而沉重的叹息。他看着箱子,又去看王小石。王小石立即说:“你们留下吧,唉,她的钱,不要白不要。”
朱小腰闻言,很勉强,很柔和地笑了笑,迟疑道:“苏公子好吗?我们能不能见他一面?”
颜鹤发与平时迥异,尽显败军之将的风范。她有样学样,像是被强敌当面打败了。以前在迷天盟时,她态度冷漠高傲,还有点狠毒,此时冷不起来也狠不起来,面对王小石,竟采用了温和客气的口吻。
王小石啊的一声,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去问问他,你们先……你们先去休息。”
颜、朱两人说是去休息,其实毫无必要。他们没受伤,没中毒,连登这座天泉山,都是被轿子抬上来的。与此同时,最需要休息的苏梦枕,却大睁双眼,盯着绝无花纹装饰的床顶,默然想着心事。
短短两天时间,他又瘦了一圈。别人都以为,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瘦,他却瘦给他们看,让他们永无休止地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惊涛书生要是听说这件事,肯定羡慕的不得了。但他已经死了,也谈不上羡慕不羡慕。
他颧骨更高,眼窝更深,鬼火般的双眼像是陷在眼眶里,射出幽寒而炽烈的光芒。他受苦越多,眼神就越亮,病魔促使他的生命之火不断燃烧,逼他用远胜常人的速度,走向燃尽的一刻。
这两天,他无比痛苦,也无比孤单。
那天晚上,张炭半扶半拖,把他架出遇仙楼,迎面撞上王小石、莫北神、刀南神三人。他们三个和狄飞惊一样,均藏身附近,防止宴席生变。到雷损怒叱,施展快慢九字诀时,他们听到楼内传出炸雷似的咆哮,不由大惊失色,顾不上无发无天,飞身赶来相救,却迟了不止一步。
那一晚人仰马翻,场面之混乱,让他不愿回想。
遇仙楼外,沈落雁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笑了笑,转身就走。王小石一把他的脉象,竟当面轻吸了口气,一边寻找马车,把他送回风雨楼,一边叫人去请树大夫,越快越好。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惊慌和变乱。别说临危反击,就连守住原有地盘,也是非常困难的任务。
如果一个人不明白什么叫“群龙无首”,应该看看昨夜的风雨楼和六分半堂。王小石额上都渗出了汗珠;刀南神连说几个“不可能”;莫北神的反应更为剧烈,不比前阵子的唐、方、张更好,摇身一变,变成长着瞌睡眼的木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机警悍勇。
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因为苏梦枕不断吐血,瞬间病到七死八活,而是因为苏夜。
之后,温柔从遇仙楼跑出来,抓着王小石嚎啕大哭,使现场愈发混乱。他赶紧把她塞进苏梦枕的马车,嘱咐她照顾苏梦枕,直到碰见茶花和师无愧为止。
在这期间,苏梦枕很少说话,更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他每开口说一个字,就像有火焰顺着喉管往外冒,根本说无可说。他唯一能做的,是集中精神,全力控制丹田中起伏不定的异种真气,拼命遏制病状的恶化。
即使是他本人,也以为大限将至,活不过接下来的三五天。幸好,他那顽强的生命力再度创造奇迹。
茶花把他抱回象牙塔第七层。他在床上饱受煎熬,痛苦地挺了一夜。到了第二天黎明,树大夫用帕子擦着汗,说他仍是那个样子,未好转也未加重,也许还有希望。而且,昔年僧无由给他留下的冰寒内息,正在丝丝缕缕地减弱,从他气海中缓慢抽离,似乎是歪打正着,帮他化解了苏夜注入的真气。
两虎相争,使他获益不少。也许他应该高兴,因为在他三十年的人生岁月里,这是病魔为他做的第一件好事。五湖龙王固然算无遗策,却忘了把他的病因算进去,终究未能完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