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神色凝重:“如何不能?” 桂嬷嬷震惊不已。 华阳宫偏殿里,废太子妃昏迷刚醒,便问道腹中胎儿。 婢女芳齐回:“胎儿已落了。”太医还道,此次大出血伤了身子,日后,怕是再难怀喜。 芳齐是萧扶辰从文国公府陪嫁带来的侍女,十分护主,她怕萧扶辰经不住打击,便让近身伺候的宫女三缄其口。 萧扶辰又问:“太子呢?他在哪?如何了?” 芳齐迟疑着。 “快说!”萧扶辰脸色纸白,毫无一点血色,躺在榻上,额前的发被冷汗浸湿,动都动不得一下。 怕她动怒伤了身子,芳齐不敢再支吾:“太子在奉天殿敲了龙鸣鼓召来了文武百官,拿出了圣上的传位摄政诏书,只、只是诏书是假的,国师大人便……便拿下了太子,废、废黜了太子,贬入宗人府。” 萧扶辰听了,沉默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嘴里不断喃着二字。 “报应……报应!报应……哈哈哈……” “娘娘,您别动怒,血方止住,太医说,尚不可大喜大怒。”芳齐端来汤药,“娘娘,先喝药,身子要紧。” 萧扶辰突然情绪大燥,挣扎地起身:“我不喝!你们都想害本宫的孩子,滚开!都滚开!” “娘娘……”芳齐红着眼,六神无主。 萧扶辰坐不住,整个人虚弱地趴在床榻上,大力地挥手,撕扯喊叫:“滚!都滚出去!”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芳齐跪在地上,眼泪直掉,“江太医说了,娘娘腹中的死胎还未落干净,汤药——” “咣!” 萧扶辰扑上去,打翻了汤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头发粘在毫无一点血色的脸上,惨白得可见脸上的经脉,唯独,一双眼殷红殷红的,布满了血丝,她趴在地上,嘶喊咆哮:“什么死胎,本宫的孩子是未来的皇储,你们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芳齐嘤嘤啜泣:“娘娘……” 地上的女子疯了一般,挣扎,扭曲,声嘶力竭地叫喊:“你们全部都滚开!本宫不喝,本宫的孩子还好好的,为何要喝着落死胎的药,你们一定是要害我的孩子,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全部都杀了。” 忽然,绰绰人影进殿,女子温婉清灵的嗓音,喊道:“五姐姐。” 萧扶辰骤然抬头。 萧景姒步子散漫,走近了,“五姐姐,跟我说说,是谁要害你的孩子?” 芳齐同屋内侍奉的几个婢女,连忙跪下:“奴婢见过国师大人。” 她道:“都退下吧。” 下人屏退,屋里,便只余二人。 萧景姒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理了理曳地的裙摆,俯视瘫坐在地上的女子:“现在清醒了吗?是谁要害你的孩子?” 萧扶辰瞳孔中的浑浊,渐进清明,渐进灼热,死死对视萧景姒的眼:“是你。” 萧景姒俯身,凑近她:“是凤傅礼。” 萧扶辰眸中染了火光,熊熊星子似乎下一刻便要喷出来一般。 萧景姒不疾不徐,嗓音清幽好听得好似靡靡蛊惑,她看着萧扶辰的眼,说:“一个时辰之前,琉榕湖岸的事,这么快便忘了?” 萧扶辰瞳孔骤然紧缩。 一个时辰之前,正是琉榕湖岸的潮涨时分,湖水涨涨退退,汹涌地拍打着湖岸冰冷的岩石。 她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湖畔的岩石上,冰冷的湖水刺骨,寒意从四肢百骸渗入,潮涨水深,已经淹到了她的胸口。 有人将她掳来了,绑在了这湖岸,她整个人都清醒了,抬头大声呼救:“救——”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正前方,湖岸上,站了一个人——太子凤傅礼,她的夫君,一身是血,失了一只眼睛,满脸触目惊心的嫣红,结痂成了一块一块的狰狞。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左眼被毁。 萧扶辰喊他:“殿下。” 凤傅礼怔在原地,纹丝不动。 潮水随着风,拍上了岸,湖水越发涨起,已经没过了她心口的位置。 萧扶辰挣扎了几下,手脚却被牢牢绑住,动不得一分,腹中隐隐作痛,这冬日的水极寒,她腹中胎儿未满一月,怎经得住这般阴寒入体,萧扶辰大喊:“殿下,殿下救我,殿下,快救我!” 她喊了许久。 凤傅礼却没有动,盯着湖岸的另一头,怔怔出神,萧扶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方湖岸对面,那里立了一把剑,剑上绑了一卷明黄的布帛,用白色的罗帕松松垮垮地系着,潮水漫过,缠着明黄卷轴荡动了几下,似乎随时都要被水卷走。 那帕子,萧扶辰认得,白色绣底,刺了一个‘娆’字,那是萧景姒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睁眼醒来便被绑在了琉榕湖岸的潮水里,也终于明白了,太子为何会毁了一只眼前来。 摄政诏书根本不在南井村的竹林里,而被平广王藏在了琉榕湖岸,所以,凤傅礼来了,比萧景姒晚一步来了。 萧扶辰几乎用了所有力气嘶喊:“殿下,萧景姒早便知晓你与平广王合计之事,她什么都知道,又怎会将诏书留下,是假的,那诏书一定是假的,这都是萧景姒的陷阱。”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