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出神,许久,伸出手捧着楚彧的脸,与他目光相对,用手背擦了擦他的眼睛:“怎么了?” 他抓住她的手,将脸埋在她掌心,声音沙哑,轻得几不可闻:“阿娆,你的头发……”他停顿了许久,说,“全白了。” 他家阿娆,那样年轻的模样,有着世间最最好看的容颜,却一夕间白了头,三千苍白的发丝,都是为了他,受的苦难。 上天不怜悯她吗?那么好的女子,怎舍得,怎舍得…… 他的阿娆,真的,受了那么多苦。 她掌心,有泪滴渗出来,没有一点声音,只是楚彧的双肩,在轻颤。 “不好看吗?”她捧着他的脸,让他露出眼睛与容貌,凑过去,密密麻麻的视线缠着楚彧,没有哭,却是笑着说,“我问宝德了,她说我这样一头白发,甚是与众不同,也好看呢。” 她故作云淡风轻,因为,怕他会心疼难过。而且,那有什么,白头便白头,她家楚彧好了便好,好了便好。 “阿娆。” 楚彧抓着她的手,亲着她的手背,她的手很凉,一点热度都没有。 他说:“是我不好。”红着眼睛,一遍,一遍地说,“都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 “阿娆,都怪我。” “阿娆……” 没有哭出声,一滴一滴眼泪,砸在萧景姒手里。 楚彧喜怒不行于色,楚牧说过,他从小便不哭不笑,痛了怕了流了血也不会哭的,可是,在她面前,却哭得像个小孩子。 要有多心疼难过,这样挥霍他的眼泪,一辈子便流那么几次的眼泪,全部都要为了她。 她不哭,红着眼也不哭,而是笑着,平平静静。 “你别哭。”用手指轻轻地擦去楚彧眼角的眼泪,她轻声地哄他说,“楚彧,我怕看到你哭,你每次哭,我都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会特别不安的。” 楚彧紧紧把她的手拽在手里,声音沙哑干涩得一塌糊涂的:“阿娆,我将内丹还给你好不好?我见不得你这样。” 她如此模样,他怕他会心疼得死掉。 萧景姒眼里的笑意瞬间没了,很严肃的神色:“我问过菁云与沂水了,你若是吐出来给我,你就死定了,那我也活不成了,所以,这种念头想都不可以想。” 楚彧默不作声,觉得像有人在戳他的心,疼得滚烫滚烫的,难受极了。 萧景姒坐起来,搂住楚彧的腰:“楚彧,你别心疼我,我不难受,只是白了头发而已,你还活着,我也好好的,这就很好了,我很满足。” 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撇开头,说:“阿娆,你闭上眼睛。” 萧景姒乖乖听话,搂住他的脖子,靠着他,闭上了眸子。无声无息的,她手腕上有一滴一滴滚烫的眼泪,她不作声,抱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她说,不想看到他哭的。 许久后,楚彧抱着她躺下,凉凉的唇,吻在她唇上,有些咸咸的,涩涩的,似乎有意与她厮磨,动作轻缓,亲吻得很温柔。 他的手,落在她腹上,轻轻地揉,有淡淡蓝色的光晕若隐若现,很微弱。 萧景姒突然睁开眼,推开了楚彧,看着他血丝明显的眼睛:“你还没好,不可以催动妖法。” 楚彧哄她:“阿娆乖,闭眼。” 她闭上眼,但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催动妖法来给她疗伤。 他似乎想说什么,有些急,气息紊乱,然后一直咳嗽,抽出被萧景姒握住的手便捂住了嘴。 “咳咳咳……咳咳咳……” “楚彧!” 萧景姒大喊了一声,睁开眼,烛火却骤然被捻灭了,屋里一片昏暗。 “你怎么了?”漆黑一片,她伸手,触到了楚彧的手背,有一手温热,像……血。 他迅速躲开了她的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没事,乖,你再睡会儿,我也累了,你陪我睡。” 萧景姒抬抬手,还是放下,说:“好。” 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等她睡下,已是夜半过后。 楚彧起身,将宋长白召了来。 “说。” 宋长白欲言又止,狐疑不决着。 楚彧眼色骤冷:“不管她命令什么,都给我说实话。” 女帝陛下有令,报喜不报忧,报好不报患。 一双蓝色的眸,一抬一敛间,冰霜满覆,宋长白觉得他胆都要吓破了,便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坦白从宽吧:“体弱气虚,心肺衰竭,若是调养不当,身子亏损,女帝陛下可能,”暗暗打量了楚彧一眼,宋长白立刻埋下头,不敢再看,“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女帝陛下刀枪不入的身子,突然变得体弱多病,还白了一头青丝,其中的缘由,不用宋长白解释,楚彧也自然知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