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宁刚说了一句不必,已经被蒋氏不由分说的拉着走出去,走到一半,蒋氏想起什么,回头冲刘青道:“把剩下的草拔完,不许再偷懒,干不完活今儿不准吃饭!” 刘青刚还因为亲哥的及时出现为自己解围而庆幸着呢,听到这话顿时就苦了脸,这么多草,她拔一天也拔不完啊。 看来今天是注定没饭吃了。 只是再不情愿,刘青也知道蒋氏的吩咐不容拒绝,张口准备应了。 刘延宁听了蒋氏的话,不着痕迹的皱了眉,似是斟酌了片刻,在刘青开口之前,先对蒋氏温声道:“奶,我听说妹妹前些日大病一场,现在瞧着脸色也不好,想是还没恢复,还是先让她修养几日罢。” “她又不是千金小姐,哪就这么金贵了?”同样的话,其实李氏也对蒋氏说过,不过因着现在开口的是自己心爱的大孙子,蒋氏倒没有对李氏时的暴躁尖锐,只宽和的笑道,“再说奶若不是顾着她身子,哪能让她留在家里?早跟你其他弟妹们一起下地干活了。” 不过蒋氏再疼大孙子,到底没张口就应下他的要求。 刘延宁也点头感叹道:“这时节地里正忙,确实辛苦爷奶和大叔他们了。” 孙子没一门心思的护着亲娘亲妹妹,反倒更体谅自个儿的辛劳,蒋氏心下也越发熨帖,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线了,拍着刘延宁的手道:“什么苦不苦的,今年收成好,粮食多卖几个钱,给你买好些的纸笔,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刘青也知道刘延宁左右为难,且不提蒋氏对原身和李氏如何,能够无怨无悔的供刘延宁读书,也是不容易了。 对刘延宁而言,一边是供养他读书的长辈,一边是同母妹妹,对谁他都不能辜负。 刘青又想到李氏面对非打即骂的蒋氏,明知道只要提一句刘延宁,蒋氏势必会收敛,却宁愿被打被骂也不吭一声,想必也是不想让儿子陷入两难之地。 思及此,在刘延宁再次开口之前,刘青道:“外边日头大,大哥快随奶进屋歇会儿罢,我手脚麻利,很快就干完了。” 见刘青这般识时务,蒋氏总算对她有些好脸色,点头对刘延宁道:“二丫到底长大了,比以往懂事了,就是干活的时候爱偷懒。” 刘延宁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也笑着点头:“这次回来,瞧着妹妹懂事许多,孙儿也放心了。” 对于自己妹妹的“懂事”,刘延宁是感触最深的,他们兄妹关系不亲近,相处时日不多固然是主要原因,但自家妹妹性子怯弱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每次回家,连堂妹们都能围着他说上几句话,亲妹妹却跟老鼠见了耗子似的,竟是避之不及。 方才妹妹那句“大哥”,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喊自己,喊得这般响亮。 蒋氏笑道:“让二丫先忙着罢,延宁大半年没回来,进屋去让奶好好瞧着。” “不忙,孙儿这次得了先生准许,在家里多住上几日,等明儿定陪奶好好聊聊。”刘延宁说着,已经挽起了袖子。 蒋氏刚还为孙子的话高兴,此时见了他的动作,又不解的问:“延宁这是要作甚?” “孙儿常年住在书院,留家人在地里干活,已是愧疚不已,如今好容易回来一趟,自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好为长辈分忧。” “有心就好,哪里用得着你干这粗活!”蒋氏连忙扯住刘延宁的袖子,“延宁你是读书人,将来要做大官的,体面着呢,下地岂不是埋汰?听奶的话,进屋歇着罢。” “瞧奶说的,孙儿就算日后当真学有所成,金榜题名,也不改孙儿农家子的出身,如何就不能下地了?”刘延宁耐心的劝说蒋氏,“再说孙儿明年就要下场,先生也曾耳提面命锻炼身体,恐体虚者拗不过大考,孙儿这也是谨遵师嘱。” 虽然刘延宁说得冠冕堂皇,蒋氏却知道他是想帮妹妹分担,不由瞪了刘青一眼,还是妥协道:“罢了罢了,这点活计也不急着今日就做完,二丫随我们一道进屋罢。” 刘延宁却不为所动,只道:“活儿摆在这里,总得有人去做,孙儿身强体壮,自当不在话下,妹妹先随奶进屋罢。” 刘青刚刚被蒋氏瞪了一眼,知道这会儿不能应声,索性弯着腰继续拔自己的草。 蒋氏见自己说不动大孙子,也只能无奈道:“你这孩子也忒实在了,哪有上赶着干活的?” 刘延宁笑道:“孙儿常年不在家,如今赶上了农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蒋氏到底怕不常干活的大孙子磕了碰了哪里,索性也留下来帮忙,祖孙三人忙活了一阵,到了做午饭的时辰,大丫过来喊蒋氏。 大丫跟着蒋氏做饭也不到一年,灶上的柴米油盐,蒋氏都不放心让几个儿媳妇沾手,大丫一个半大的姑娘,蒋氏更怕她不小心浪费了米油,掌勺权仍捏在自己手里,这时再不情愿也得回前头做饭,只不放心的叮嘱刘延宁:“干会儿便算了,可别把自己累着中暑。”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