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揣在胸口捂着;夏天大夫人受不得冰,也是钟意整宿整宿不睡觉地给她打扇子…… 做到如此地步,换来的,却只是当时堂上大夫人那仿若无事人般挪开的视线。 大夫人明明知道,钟意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偷人的! 大夫人明明知道钟意是被陷害的! 但是大夫人她不在意,她无所谓,她甚至……求之不得。 大夫人的冷眼旁观,甚至比府里那位苦心积虑陷害钟意偷人的姨太太,更让钟意心寒彻骨、如坠冰窟。 在被三十大板打成废人扔在雨地里“全凭造化”时,钟意突然顿悟了。 她回顾了自己那短暂而乏味的一生,为了给母亲治病买药卖身为婢、为了替大夫人复宠入府为妾、为了诞下的孩子兢兢业业地讨好服侍着府里的主子们……穷极一生,与人为善,不起争执,不惹是非,到头来,却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明明是个再木讷规矩不过的人,却以“通奸荡妇”之名死去,死后也只是被草草地扔在乱葬岗中,连口薄棺都难以乞得。 生生世世,无一处宗祠可入,无半点香火可食。连做鬼,都只能做只最低贱的孤魂野鬼。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要紧了,钟意对着铜镜中鲜妍明亮的自己,缓缓地笑了起来。 这一回,她再不会傻乎乎地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第2章 未选择的路 世间之事,转个弯,可能就是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宽阔坦途。 说来好笑,上辈子那把钟意逼到不得不卖身救母的窘迫境遇,那曾经以为苦到极致、难到极致,熬不过咽不下的“无可奈何”、“非它不可”,如今回过头来再看,却是简单幼稚得让人发笑。 当初钟意觉得:母亲重病在身,药贵人穷,家徒四壁,除了赤条条的一条命,再无一物。若是自己再忸忸怩怩,拘泥于那起子莫须有的自尊,不愿卖身给赵府,母亲的药又该从何取?母亲的病又能怎么办? 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这么些年,家中一直是没有“父亲”这一人的。 后来年纪渐长,钟意也从母亲日常的打骂里隐约拼凑出了个大概的真相:钟母也曾是公府闺秀,大家千金,只是为一穷酸书生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为了钟父与家中决裂,枉顾父母之命与其私奔。 被逐出家门后,更是毅然决然地跟随钟父离开了洛阳繁华地,蜗居晋阳小城,在诞下钟意后,又惨遭那薄情人的抛弃。 钟意想,这么些年,母亲的心里必是极苦的吧。 也无怪乎从小到大,母亲对自己历来严苛,动辄得咎,从无半分好声气。 ——母亲心里,终究还是恨的吧。 这份恨,又无可奈何的,延续到了钟意这个过往一切的“见证物”上。 但是再如何,也是母亲辛辛苦苦生下她、养活她。在母亲的性命面前,钟意心里那份自尊,便显得分外浅薄庸俗了。 是而,上辈子的钟意便义无反顾地入了赵府,拿着自己的卖身银子给母亲买了能买到的最贵的药,换了她能给的最好的条件。 可即便如此,钟母残疴缠身,病入膏肓,也不过也勉强苟延残喘了小半年,便撒手而去了。 自然,晋阳这样的小城,就算城中最好的药,又能好到哪去呢? 这一世,钟意深思熟虑后,拒绝了在赵府的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她心知就算拿了赵府的银子,于母亲而言,也不过是饮鸩止渴,但由此毁去的,却可能是自己的一辈子。 ——钟意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与赵府大院里的人打交道了。 好在钟意上辈子在赵家也不算是全无所获,凭着曾跟在赵府绣娘身后精修精学的女工绣艺,钟意险险维持住了母亲的药钱开支。 然后在半个月后,等到了承恩侯府来接人的马车。 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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