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逼近蔡州军营。 张晊终于见到了那个将他折磨得几乎崩溃的对手。那个人挺着身子,歪着脑袋,拖着把大刀,竟然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悠然而来。 “再拖下去,自己军队的士气就要崩溃了,不如毕其功于一役,利用这个人的轻敌心理,突袭杀之。”张晊暗想。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逼成了一个企图孤注一掷的赌徒。 朱温骑得很慢很慢,他在慢慢折磨对手。当他占据优势的时候,他喜欢尽情享受这样的乐趣,把这变成对手的梦魇。当他在萧县的乡间寄人篱下受人奚落的时候,他深知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痛苦。那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会把这种肉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加倍地奉还给他的敌人。 蔡州军营再次打开,张晊亲率精锐骑兵冲了出来。他们的眼里只有朱温,只有立即杀掉这个人,他们才有可能在这个噩梦般的汴州城下全身而退。 朱温背后的骑兵立即加快速度,越过朱温截住了敌军。 简短的交战之后,在十倍于己的敌军冲击下,朱温带着他的骑兵开始撤退。 见朱温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张晊的眼睛亮了。就像即将饿死的人见到食物一样,张晊带着他的军队不顾一切地向朱温追击。 地平线上,朱温的身影越来越近了,张晊欣喜若狂。但在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猛然发觉地面剧烈抖动起来,就像快要崩裂一般。 黑压压的汴州军马就像天降神兵,突然出现在汴水平原上。 铺天盖地的骑兵潮瞬间撕裂了张晊那点微不足道的军队。为首一将,手舞大刀,当者披靡,正是骁将张归霸。他的数万军队从山冈后突然冲出,把张晊的追兵彻底包了饺子。 这是一场围歼,也是一次不择不扣的屠杀。从清晨到中午,从汴水到蔡州军驻扎的赤岗,尸体堆积如山,延绵二十余里。 朱温以自己为诱饵,成功把屡战屡败焦躁不安的张晊引蛇出洞,让对手掉入了预设的包围圈,大获全胜。 侥幸突围逃回军营的张晊抱头痛哭,他很清楚,不管他还能不能从汴州活着离开,他再也不可能直面那样的对手。与这样的对手相遇,简直是他人生的巨大悲剧。那个人残忍而狡诈,不但要彻底击败他,还会在心理上彻底摧毁他。 朱温,永远不要和他做对手。 5.衣锦还乡 就在张晊的军队即将崩溃的前夕,秦宗权终于赶到了军营。 看到自己的部队一败涂地的样子,秦宗权暴跳如雷,指着张晊的鼻子一通大骂。 张晊战战兢兢地说:“朱温此人骄横暴虐,又狡诈无比。部下都是些不怕死的虎狼之辈,不好对付。陛下何不暂时放弃攻占汴州的打算,先图其他州县?” “放屁!我与朱温共处中原腹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那朱三不过是放牛娃出生,原本只是黄巢手下的一个草寇,我还怕他不成!”秦宗权越说越气,猛地拔出佩剑,在张晊面前一丢,“你明天拿着我的剑带兵攻城,如果再败,就用这把剑自行了断吧!不用回来见我了!” 话音未落,一个卫兵冲进来急报:“郓州节度使朱瑄、兖州节度使朱瑾已分别率两州军马来援汴州,汴州军倾巢而出,已渡过汴水!” 军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冷汗如黄豆一般从张晊额头滴下。一个朱温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何况又来了郓州和兖州的援军,再不撤退,恐怕要全军覆没在这汴水岸边。 但他不敢说话,他要是再提出撤军,秦宗权肯定会马上砍了他的脑袋。 秦宗权沉默半晌,看了看他那些面色苍白的部下,嘿嘿干笑了两声,慢慢拾起自己刚刚意气风发丢给张晊的佩剑,偏着头,假装欣赏着剑锋上的寒光。 “他们要搞这么大场面,让我跟他们决战,我偏不上当!你们先退下吧,容我思考一下破敌之策。” 众将领如获大赦一般一哄而散,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脸色铁青的秦宗权。 获得强援的朱温当然不会再给秦宗权时间“思考”了,现在他的军队不管是在士气上还是在数量上都已经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他要毫不留情地给秦宗权致命一击。 第二天清晨,当天际出现第一抹亮光的时候,不计其数的军队已从汴水岸边涌向秦宗权的军营,朱温的总攻开始了。 这是朱温有史以来指挥的最大规模的军队,不仅集中了汴州、青州的部队,还有火线来援的郓、兖二州的人马。当朱温高举着大刀,骑在他那匹浑黑的战马在战场上狂奔的时候,身后是成千上万呐喊着卷地而来的人海。那种感觉,就像他一个人正在巍巍中原掀起惊天骇浪。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强大力量,感受到的是马踏中原的狂傲与霸气。 在他的眼里,对面的敌人就像是上天赐给他肆意挥洒力量的玩偶,他的心思早已穿越这些不堪一击的对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