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正蠢蠢欲动,计划趁机袭击濮阳。李存勖头脑何其敏锐,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调动敌军,诱而歼之的机会。是年十月,李嗣源在濮阳以北设伏。李存审则率部向梁军挑衅。接替贺瑰任梁军北面招讨使的戴思远新官上任,立功心切,见晋军数量并不多,率部倾巢而出,企图一口吃掉李存审部。李存审一触即退,成功把梁军诱入伏击圈。李存勖、李嗣源的伏兵齐出,把梁军彻底包了饺子。一场激战之后,两万梁军遭到全歼,戴思远只身突围而逃。 解决了梁军的掣肘,李存勖气定神闲。他把李嗣源、李存审留在濮阳,自己则亲率大军赶赴镇州。他相信,只要自己出现,再强硬的反抗也会很快崩溃。但这一次,李存勖打错了算盘。他的出现引起了围城晋军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而镇州军民却丝毫不为所动。面对必死之局,他们早已忘记了恐惧,敌人越凶狠,他们的意志越坚定。 镇州城外的惨烈战斗又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城内外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但赵军的大旗依然在城头飘扬。李存勖背着手,焦躁地在城下走来走去,全然不理会城头飞来的冷箭。他相信,孤立无援的镇州迟早会被攻破,但他等不起。为了平定这次叛乱,他不得不把称帝大业无限期推后。现在他满脑子都想的是称帝,完全没有意识到,更大的威胁正在逼近。 这次战乱的始作俑者张文礼虽然已经暴毙,但他临死前布下的局才刚刚显示出威力。在他的不断挑唆下,幽州之战后蛰伏已久的耶律阿保机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乘机浑水摸鱼,再度出兵南下。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是个极有见识的女人,在她看来,现在阿保机刚刚统一契丹八部,内部不稳,实力尚不足以与李存勖正面抗衡,如果听信镇州人的忽悠贸然出兵,很可能血本无归。 “现在我们已经统一八部,拥有西楼漫山遍野的羊马,何苦为了一点小利,劳师动众,千里出征?”述律皇后如是说。耶律阿保机哈哈大笑:“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果然不假!这点羊马就让你满足了?那镇州黄金绸缎堆积如山,河朔之地更是富得流油,岂是这草原苦寒之地能比的?”述律皇后有些不高兴:“听说李存勖乃一代战神,南征北伐从未败绩,可不像刘仁恭、刘守光那样好对付。”耶律阿保机冷哼一声:“你不这样说也就算了。你这样一说,我倒偏要会会这个李存勖,看看是这个毛头小子厉害,还是我厉害!” 是年十二月,耶律阿保机尽起大军,号称五十万,直扑幽州。这一次,耶律阿保机吸取了四年前一味强攻幽州失利的教训,先佯攻幽州,待卢龙的晋军向幽州聚集之时突然撤围,从幽州城外一掠而过,长驱南进,很快攻克了河北重镇涿州(今河北涿县)。在华北大平原上,耶律阿保机如游龙入海,纵横驰骋,晋军一路溃败,半月之后,契丹兵围定州。定州如果失守,镇州以北再无险要可守,契丹军将长驱直入,与赵军合流,足以将整个河北搅个天翻地覆。 接到急报,李存勖目瞪口呆。四年前的幽州之战,虽然他没有机会与阿保机会面,但李嗣源在大房岭山口与阿保机一战可谓惊天动地,这让他牢牢记住了耶律阿保机这个名字。现在,这个北方草原的传奇竟然倾举国之师再度南下,难道李存勖与耶律阿保机,这两位当今天下最会打仗的枭雄命中注定要来一次面对面的对决? 定州的告急文书一封接着一封。李存勖当然不能坐看河北局面崩溃,立刻调集五千精骑亲自北上,直奔定州。走到半路,又急调大将王思同率神武军奔往狼山(今河北易县西南),牵制契丹军侧翼。李存勖率军刚刚抵达新城(今河北新乐县南),一骑飞报,契丹前锋已到新乐(今河北新乐县),正渡过沙河南下。这一消息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如果消息属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契丹人已攻陷定州,要么耶律阿保机故技重施,弃定州于不顾,直扑晋军主力而来。不管怎么样,李存勖已经觉察到,这一次,契丹人如此疯狂的长驱而来,所谋必大。 李存勖沉吟不语,部下们已经炸开了锅。有人建议,契丹军倾巢而出,长驱南下,镇州也难以攻下,不如让主力回师魏州,以魏博为依托,在河北与契丹军缠战。更有人提出,现在梁军也在蠢蠢欲动,腹背受敌之势已成,魏州说不定也难以保全,更安全的做法是全军退到井陉关,背靠太行天险,才有击退契丹人的可能。 李存勖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建议,暗自不屑。退至井陉关,意味着放弃整个河北,把偌大的河朔拱手让给契丹人。因为一个甚至还没打过照面的耶律阿保机,难道要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郭崇韬,笑道:“安时(郭崇韬字安时),你怎么看?”自郭崇韬执印中门使以来,干练高效,深谋远虑,令李存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