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他的伤心,比不了家属的万分之一。 倒不是他冷血,而是痛不到自己的身上,再说多少“感同身受”的话,也是虚的。 何况,他们还做着“不体面”的事儿呢。 罗家小少年依旧愣愣的。 师爷把那死囚的画像给他看:“哥儿见过吗?” 新画好的,还带着些墨香,小少年歪着脑袋定定看了好一阵,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很久没个准信。 倒是医童,瞅着画像看了会儿,嘀咕道:“好像来过我们医馆。” 师爷忙问来龙去脉。 医童道:“有一妇人来买巴豆,开口就要半斤巴豆,说家里有人得了气痢,又有个疮毒病人,要自个儿去做药。刚好馆内存量不多,我就没卖她。看了画像才想起来,好像就是出事的那天下午,就是这个人。” 巴豆能治气痢,能治疮毒,但它本有毒性,用量不妥,当然能夺走小女童的性命。 顺天府对外一直都没有明确过毒的种类,但小女童是腹泻不止而亡,民间多猜与巴豆有关,此番倒也对得上。 女童的祖母哭喊道:“大人,是哪家铺子只管赚钱不管性命,婆子要问问他,怎么能没有瞧着病人就卖半斤巴豆出去啊!” 师爷自是附和,让人手去查,很快,就查出来“安排”好的铺子。 那是家蜀地客商开的商铺,主做香料生意,也卖蜀地出产的药材,账目上记着,那天卖过五两巴豆。 “她说要给疮毒病人做乌金膏,《痈疽神秘验方》上写得明明白白,‘巴豆去壳,炒焦,研膏,点肿处则解毒,涂瘀肉则自腐化。’外用药,卖她五两又有什么稀奇?” 一时间,都吵着评着该不该卖,衙门里还没最后断案,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认同了是人贩子诱拐不成故意下巴豆害死女童,即便有极少数人还心有疑惑,渐渐也被带偏了。 风头再一转,商人是不是无德也不重要的,最最可恶的是那人贩子!千刀万剐不足够! 还有那南陵,那么多孩子被人贩子卖了过去,至今还与朝廷僵持着。 打打打,坚持打到底! 隔日,绍方德把结案的卷宗送到了御书房。 圣上翻看完,道:“爱卿辛苦了。” 绍方德拱手,嘴上谦虚几句。 与其说辛苦,不如说谨慎,局中人都要是靠得住的,那医童、那蜀地客商,要不是都跟他夫人家里沾着亲,谁能参与进来? 也是在生计上摸爬滚打过的,少了“天真”,知道各有各的难处与无奈,许了人情与利益,不至于出岔子。 绍方德犹自思量着。 圣上开口问:“如今百姓们都义愤填膺,坚持打南陵?” “是,”绍方德颔首,“人贩子可恶,孙璧与董之望又起兵犯上,百姓们都很愤怒。” 圣上微微点了点头。 他先前已下令继续进攻南陵,自不会由百姓几句话就改变,不过民间的反对声能少一点,鼓舞鼓舞士气,还是极好的。 绍方德此举乃一石二鸟,圣上颇为满意。 “绍爱卿替朕守着京城,朕放心极了。”圣上道。 绍方德又是一阵谦虚,而后退出了御书房,对着皇城上空湛蓝的天,他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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