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泗心头一跳,抬脚欲追上,那道身影却像是有心跟他捉迷藏, 不管徐泗是加速还是减速, 他都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那么一瞬间, 徐泗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没有思想的应声虫,引领着自己走的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一种本能。 一种身上流淌着司氏血液的人才会有的本能。 越往前走步伐越重, 就在徐泗都快拖不动他那双腿时,忽的脚下一轻, 他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到了司芝兰想他来的位置。 举目四望,眼睛一时被红光所刺, 有些适应不了。 那抹绀青色身影与自己同处在漫天血雾里,目及之处一片绛红,红到极致透出些妖, 周遭的气流在缓缓流动,迎面皆是热浪。 “兄长。”徐泗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朝那道背影叫了一声。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来。”司芝兰转过身,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叹了口气。 徐泗满腹疑问,“兄长你还活着?还是我在做梦?” “自然是死了。” 哦,那我就是在做梦。 “这只是那日我留在你识海里的一缕神识罢了,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徐泗想起司芝兰之前在司篁眉心点了一点,恍然。 “这一天?”他顺口反问,出于直觉,他觉得这幽渚司氏浑身上下都是谜。 司芝兰远远端详了他一番,又走近了两步,弯腰再仔细瞅了瞅,瞅得徐泗以为自己暴露了,忐忑之际司芝兰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脸,“当初我把唤醒我这缕神识的前提条件设定为——你具备能开启小千世界的修为,没想到短短半年,你竟然如此突飞猛进,小九微是给你吃了什么金丹?” 脸皮被拉扯到极致的徐泗:哦,不是金丹,是一种三无产品…… “兄长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传达吗?”他抽回自己的脸,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一直好奇吗?为何我司氏的血液能操控妖兽?”司芝兰,哦不,司芝兰的那一缕神识倒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司篁好奇,徐泗也挺好奇的,很久之前,他就猜测,这司氏不会有什么上古神兽转世为人,所以其血可号令百兽使其臣服……之类的玄幻背景…… 司芝兰苍白的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那不是什么神力,而是巫蛊之术。” “我幽渚司氏本就以巫术起家,绝学不离根本,也不奇怪。”徐泗这半年翻着司篁的记忆,早就把幽渚司氏的溯源历史了解的无比通透。 “只是这绝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什么值得传承的好东西。”司芝兰看了“司篁”一眼,“你忘了,我司氏每一代家主,都活不过不惑之年。” 徐泗一怔,确实,司芝兰跟司篁的父亲三十岁不到就英年早逝,再上几辈,有些甚至一生下儿子就撒手人寰。 这个家族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似得,短命得很。 “得天下妖兽而操控之,听起来倒确实威武,但每操控一头,每立下一次血契,施术者的金丹表面便生一丝裂缝,裂缝日渐扩大,日积月累,到后来,自然丹爆而亡。”司芝兰平静地叙述道,“当年我幽渚司氏第一代家主,因缘巧合之下,发现此等秘术,先遍饮万兽血,再以万兽兽魂祭祀,困其七七四十九天再逐一灭魂消魄,方得以在血液中混入万兽忌惮的咒术,但由于这法子过于血腥,天降九重天谴,以丹爆而亡为惩,让司氏子孙得到不世之力的同时,不得不忍受反噬之痛。” “兄长和父亲都是因为金丹爆裂才……”司篁抿了抿唇,面色陡然变白,嗓子有些说不出的干涩。 “当年魔道一战,形势惨烈,我不得不以妖兽大军相抗,金丹早已摇摇欲坠。”司芝兰面沉如水,完全没有平时嬉皮笑脸的神色,“金丹爆裂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稍稍加速了一些。” 徐泗垂眸,要不是以修仙界安危为己任,司芝兰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而这样的人反倒被昔日道友血洗满门,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门历代家主,于修为上天资愚钝,为了个人名誉,为了跻身修仙世家的行列,延续昔日辉煌,不得不用此秘术。”司芝兰拍了拍徐泗的肩膀,“如今幽渚司氏已不复存在,你也没了这责任与重担,兼之以你现在的修为,大可不必涉险。”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