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慢慢体会着这种恍如新生的感觉,似乎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而实际上却只有短短一瞬。 许是因为刚提起了梅子,李氏就说起了陈年八卦,“梅子也是个可怜的,七岁死了娘,亲娘坟头的土都没干,爹就领了个小寡妇进门。八个月生下个大胖小子,对外说是早产,谁信呐?” 这不明摆着前头婆娘病得要死的时候,就勾搭上了许寡妇了吗? 李氏虽然性子要强爱拔尖,可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要我说,见信干的这事儿实在荒唐。他婆娘本来就是熬日子了,等上三两个月,把人排排场场送走。他年纪轻轻的,死了老婆还能让他一直守着不成。回头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娶新人,谁也挑不出什么理。” “说起来许氏没进门时,我看见信对梅子也是宠得没边。四五岁了还天天抗在肩上,梅子不小心尿了他一脖子。那尿啊,顺着衣服往下流,他还乐呵呵的没有脾气。” 周奶奶说着这事也是万分感慨,也就没几年的功夫,许氏进门拢住了他,也就渐渐把女儿丢在一边了。 “所以老话才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这亲娘啊,就算讨饭,讨到块馒头也会先给孩子吃,这爹要是娶了后娘,前头的孩子就没几个过得好的,梅子他娘要是还活着多好。”李氏想起梅子他娘,就忍不住湿了眼角。 “你看梅子那后娘,在外边说起来多心疼梅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多贤良呢!其实村里有几个心里不清楚的。”李氏对许寡妇非常不屑。 这许氏还没嫁给周见信的时候,就爱勾搭村里的汉子。她原来的夫家,那村里的人都门清。 她嫁过来的时候,那全村的妇人都要额手称庆了。好多男人都笑话周见信是个活王八,上赶着自己捡绿帽子带。 对母亲和伯娘那里听到的八卦震惊了,原来看似安宁祥和的周家村,也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啊。 “梅子这些年确实辛苦,天天做不完的绣活,出次门都难得,里正就不能管管吗?”周琳蹲在矮凳上仰着头看着问大伯母。 “里正又能说什么,别人又没看到梅子挨打挨骂的。要说吃不饱,村里能天天吃饱饭的人就不多。说干活多,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养这么娇,谁家丫头小子不帮家里干活。不过是吃得更少一点,干得更多一点,爹娘不疼不理罢了”。 周琳了然,这是打舆论的擦边球加家庭冷暴力。也难怪记忆里的小姑娘总是脸色苍白,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主见的样子。冷暴力对一个孩子的性格形成,影响太大了。 吃了晌饭还是去看看她吧,有三两个月没见她来找自己了。虽然梅子本来就不大出门,但是这么久不出门也不太正常,还是得去看看才放心。 下午周琳顺着屋后那条路,走到村西头的十字路口,往北一拐,路口四间青砖大瓦房就是梅子家了。 大门敞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在院子里杀鱼,看到周琳过来忙起身招呼,“二丫又来找我家梅子了?有些日子没见你出门了,这订了亲了就是矜贵。” 也许是先入为主,眼前这女人虽然姿色并不出众,看上去也端庄大方。周琳却总觉她看人时就像带着钩子,有种莫名的风情。这要是男人被扫上一眼,估计腿就软了。 不爱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婚嫁私事,这话她只当没听到。反正乡下女孩子遇到这样的问题都是避过不答的,她直接说,“家里忙得差不多了,找梅子玩一会儿。婶儿,梅子这会儿在家吗?” “梅子在房里呢,不然还能在哪儿。虽说年下还有一堆活儿,我也舍不得让她做啊,能自己做我就咬咬牙自己做了,谁让我是当娘的呢。为了孩子,累点也不说啥。”许氏一脸慈爱,说不出的疼惜,好像梅子是她亲生的一样。 “那婶儿你忙着,我去找梅子了。”周琳只觉得牙都要倒了,对着这样不喜欢的人,真是一点都没有聊天的**,招呼一下就径直去了梅子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周琳就看到一个瘦弱苍白的女孩儿坐在窗前,娴静地拿着绷子绣花。 看到周琳过来梅子十分惊喜,忙招呼她在床边坐下。“你们家不正是事儿多的时候吗?怎么有空过来?” 周琳抢过她手里的绷子放进笸箩里,十分生气,“这不,这些日子见你总是不来我家,我就来看你了。结果你天天不出门,就是躲在房里绣花,你就不怕有天眼睛瞎了?” “我娘说过年家里开销大,江涛还上着学,让我多做上几个绣件,她拿去镇上换钱,也好给家里贴补一些。” 也许是习惯了目前的生活,梅子语气里有些麻木。“她好歹也没饿死我,家里脏活儿累活儿也没让我做过,我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