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概能有十几二十页,直到他忍无可忍,暴躁的问:“你到底打算写多少?写信还是写小说啊!” 父亲不理会他,还在灯下认真地一笔一笔写下去。 因此,过了一整个礼拜,他才得以离开囚牢,靠着母亲留下的那点钱,他们拦到一辆计程车,开回市里。 路上,司机师傅时不时瞄他们一眼,和气的问:“师父,带小徒弟下山化缘吗?” 凌沉楼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阿音哼了声,没好气的说:“师父带儿子下山找老婆了。” 司机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于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不明觉厉的佩服。 快开到家里了,凌沉楼又改变了主意,叫司机开去附近的邮局,他想寄信。 阿音坐在后车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冰凉的水,脚丫子死命踹前座。 凌沉楼抽出几张车里的纸巾,回头说:“车套上擦干净。” 阿音两手抱胸,对他不住的冷笑。 凌沉楼面无表情:“别让我说第三遍。” 阿音咬牙,接过来狠狠擦去车套上的脚印子,心里憋着气,故意边擦边说:“父亲,听说那个男人嘴很甜,脸又长的好,还很有才华……丹青妙笔见者称奇,所以一个连众神之巅边角都摸不到的小仙,才能进宫当画师。他当年替阿娘画的一副画像,至今挂在阿娘寝宫里,走进去就能看见……你呢?你又不会说话,本体连人……连动物都称不上,是上古怪兽,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拿什么讨女人欢心?” 凌沉楼淡淡道:“说完了?” “说不完,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阿婴。”凌沉楼叫他,语气不变:“这次回去,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该长大了。” 阿音倏地脸色惨白,惊怒交集:“你敢!你敢给我随便找个女人孵化蛋壳,你——” 司机突然说:“到了,这边有个邮局。” 凌沉楼把钱给他。 等两个人都出去了,司机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啧啧了几声:“他妈的,真晦气,怎么载到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算了,怪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小。” * 一个穿僧袍的男人,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和尚。 两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路人的关注焦点。 凌沉楼拿出厚厚一叠的纸,还没进去拿信封,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对面的一间店铺。 女人穿着白色的小西装配裙子,柔顺的黑发垂了下来,侧脸的线条温和而认真,正站在几个水族箱前,弯腰看着里面游动的鱼,不时指指点点,对身旁的老人说话。 阿音先他一步反应过来,冲上前,一叠声的叫:“妈妈,妈妈!” 女人俯身和孩子说了几句话,直起腰看过来。 多少年来,梦中徘徊的,那双总是冷漠疏远,断绝了七情六欲的美丽眼眸,渐渐弯成了温柔的笑眼,眸子里闪动的情意,比陈年的酒更醉人。 ——多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止。 * 苏兰一怔,转身看见跑过来的小和尚,惊讶地挑高眉,欣喜不已:“阿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爸爸——” 阿音眼中闪过怒意,不耐烦道:“爸爸,爸爸——烦死了,能不能别总想着他?谁管他死活!” 苏兰叹了口气,站起身,看见对面发怔的男人,笑了起来,俯身把儿子抱起,穿过马路走到那人面前,戏谑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