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愁抬头看看莫娘子,然后默默又眨了一下眼。以前她奶奶也总是这样,虽然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可手底下该怎么做着依旧是那么做着……而这熟悉的一幕,叫阿愁心里忽地滑过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这莫娘子,不会是她奶奶穿越的吧?! 有那么一刻,她险些想要冲着莫娘子试探着叫上一声“奶奶”了。 不过,她显然不是。 阿愁认为,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一个不同于旁人的、独特的人,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他(她)独有的生长环境,独有的心理历程,独有的经历……这些一切种种,才造就出一个不同于别人的、独有的自己。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脸整得和别人一模一样,但那人独有的气质和对事物的反应,却是谁都伪装不出来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是秋阳的成分更多一些的原因。 虽然她脑海里也有着阿愁的记忆,可她发现她的思考方式,她的行为模式,以及她的一些习惯性小动作,甚至是走路的方式,都依旧是秋阳式的——也亏得慈幼院里那些孩子天真又单纯,且都没什么见识,虽然果儿她们也说过她变了,却到底没一个人怀疑过她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阿愁。 而观察着莫娘子的举止动作,以及一些细微之处,阿愁觉得,她大概不可能是她奶奶穿越的。何况,如秦川所说的那样,穿越“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荒诞之事”,应该是可遇不可求的灵异现象。如果人人都能穿越,那这世界还不穿成筛子了?! ——不过,倒有可能会是她奶奶的前世呢。 阿愁那般想着时,忍不住抬头看着莫娘子弯起眼。 说实话,阿愁长得一点都算不上漂亮,偏偏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平时总似睁不开一样的细眯眼,却是忽然弯成两道十分具有喜感的月牙儿,总引得人忍不住也想跟着她弯起眼眸。 感觉到身边的视线,莫娘子低头看去时,便正迎上这么一双笑弯起的眼眸。顿时,她那患得患失了一夜的心,莫名地就安宁了下来。原本那心事重重的唇角,也于不自觉间,被那双笑眼感染得松动了许多。 *·*·* 这广陵城似乎极大,阿愁跟着莫娘子过了三个街口,又过了一座木桥,然后再过了两个街口以及一座石桥,她们眼前便出现了两条十字交叉的宽阔大街——后来阿愁才知道,这里该算是广陵城的行政中心了。 两条大街的交汇处,于街心里建着一座在时人眼里算是高耸的楼阁。虽然在阿愁眼里,它其实不过才四层楼高而已。这楼叫作“四望楼”,据说原是前朝时瞭望烽火之用的烽火楼,后来因沧海桑田时事变迁,随着广陵城的发展,这座原位于城市边缘的烽火楼,不知怎么竟渐渐成了城市的中心。其不远处,便是州府衙门。 而这座楼之所以一直没被拆掉,却是因为大唐的第四位皇帝,高宗皇帝于潜邸时,曾登临这座楼,且曾亲笔在墙上提写了“居安思危”四个字。所以,便是这楼多少有些堵了路,它依旧巍然立于两条主干道的正中央,睥睨着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 那两条交汇的大街,以这四望楼为界,向东的叫东凰街,向西的叫西凤街;南来的是文昌街,北去的原是对应着叫作“武盛”二字,可如今大家都称呼它为王府大街。因为广陵王府就坐落在那条街上。 以前在慈幼院时,光只看着那惠明寺庙后街上的热闹,阿愁就已经猜到,这广陵城应该颇为繁华了。如今站在这可以并列驶过四辆马车的主干道边,她居然连着看到好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以别扭的汉语跟人讨价还价着。至于路上那些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的车马人-流,更是叫阿愁恍然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竟是又回到了现在一般。只除了那些因堵车而不耐烦的车夫们那吆喝谩骂声,代替了汽车发出的刺耳喇叭声。 就在阿愁看呆了眼时,莫娘子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从那堵得死死的车马间穿了过去。 过了十字路口后,莫娘子放开她,领着她来到府衙门前。上了台阶,莫娘子含笑向一个老衙役打听了一句什么,然后塞给对方一个小钱儿,于是那人笑着应了一声,便带着她俩进了衙门。 而不等好奇的阿愁观察一下这古代的衙门长什么模样,莫娘子就已经领着她,跟着那领路的衙役过了侧角门,又穿过一条火巷,来到一个颇为僻静的院落。那老衙役冲着门里做了个手势,又接过莫娘子塞来的几枚铜板,客气笑着退了出去。 莫娘子低头看看阿愁,似不太满意地摇了一下头,然后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头的刘海,这才领着她进了院门。 那院子里,左手边是一排三间屋。三间屋的屋门上都挂着厚厚的棉帘子。莫娘子于院中轻轻问了一句:“刘主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