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种官派的差事,收入更是要比外头的低上两层。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没有哪个梳头娘子愿意主动去接行会里的这种指派。 就和后世的歌舞会馆一样,教坊的主要营业时间都是傍晚以后,所以,阿愁她们倒是难得地不需要早起,只需于申初前赶到崇文坊的锦奁会馆,然后再由当日应差的梳头娘子们领着她们一同去隔壁的长乐坊。 这不禁叫阿愁想到,她刚来莫娘子家时,莫娘子也曾接过这种需要下午出工的生意。显然,那时候莫娘子为了买下她,曾一度穷困到不得不到行里接下这种指派的生意…… 对于被指派去教坊做工,除了阿愁之外,连一向无可无不可的甜姐儿也都多有抱怨。 阿愁却是立时就想到,她终于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混进教坊,不定还能叫她跟果儿见上一面。 那永乐坊又被称作章台,坊街两边全都是些歌楼舞馆花街赌坊等等风月地、销金窟。 这里是男人的天堂。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们都打扮得格外艳丽,身上的衣着也统统被莫娘子形容为“奇装异服”(虽然以看惯了比基尼的阿愁来说,露出的那一点点脖颈胸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里更是女人的禁区,除非如阿愁等拿着公事对牌,否则,里面的女子一律不许外出,外头的女子也一律不许进入——所以阿愁和胖丫来寻了果儿好几回,都被守坊门的皂隶给赶了出去。 阿愁等人坐着行会里安排的马车进到坊门内后,便是一个个对这地方多有排斥,却也都掩饰不住那好奇之心,隔着那车窗上的薄纱,都偷偷看着坊里的街景。 此时虽然还未到申正,那街道两边的歌轩舞榭里就早已经张灯结彩了。入耳处,全是一片柔软的丝竹之声,以及一处处的莺声燕语。 和别的坊间规整的小二楼不同,这个坊间的二楼几乎都是敞轩式样。那临街的二楼上全都装饰着曲栏。曲栏边,处处斜靠着一些浓妆艳抹的彩衣女子。这些女子,虽没有像后世电视剧里那样招摇着手绢喊着什么“大爷常来”、“大爷慢走”,那如丝的媚眼,那咯咯的娇笑,以及时不时故意丢向楼下行人的瓜子果皮,却是明显透露着同样的邀约之意。 看到这一幕,阿愁还好,到底两世为人,余小仙等人则早胀红了脸,偏又忍不住地抬眼往楼上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脯上瞄去。 马车行到坊区中段,便在一个八字对开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直到看到那守门皂隶身上穿着跟府衙皂隶一式一样的官衣时,阿愁才终于肯定了,这教坊果然有着官场背影。 那守门皂隶对过对牌后,便放阿愁她们的马车进了教坊的侧门。 虽然这地方名声不好,可到底依旧属于官衙,外头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子们是不允许进入的。负责带头的梳头娘子对着阿愁等低声咕哝了一句“只要不出那门就没事”后,便催着阿愁等人下了车。 下车后,阿愁还没抬头,就先听到几个声音一阵哗然: “怎么竟只给派来几个孩子?!” “太不像话了!” “越来越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 她抬头处,便只见眼前是一座小木楼。那木楼前,站着一些妆容夸张的女子和举止轻浮的少年。看到她们下车,那些少年看着倒还无所谓的模样,只楼上的女子们立时就是一阵不满地抱怨。 第九十章·龙套 听到那些女子们的抱怨, 除阿愁外, 余小仙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余小仙更是直接愤愤道:“竟还嫌弃我们!若不是行里的安排, 我才不要进这地方呢!” 岳菱儿听到, 赶紧往四周看了一眼, 又扯了扯余小仙的衣袖, 小声道:“且放心,我们只去‘秋实馆’, 不去‘春华馆’。” 阿愁这宅人换了一世也没能改掉多少宅属性, 竟是听不明白什么“春华馆”、“秋实馆”。趁着带她们过来的那个梳头娘子正跟教坊里的管事在接洽时, 她便小声问了众人。 于是, 阿愁这才知道, 虽然那长乐坊是花街柳巷集聚之地, 可其实其中真正属教坊名下正规经营的勾栏酒肆,却是只有两家, 一曰“春华馆”, 一曰“秋实馆”——那秋实馆,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夜总会;而那春华馆,便是官营的那啥院了。 直到被岳菱儿等人一阵科普,阿愁才知道, 在春华馆从业的,是妓户;而在秋实馆里从业的, 则是乐户和伎户。因那“伎”字跟“妓”字同音,这些人很是忌讳被人称作“伎人”,而都只自称为“优伶”, 女子为“优”,男子为“伶”——其实就是后世所谓的“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