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让辞花死。 绝不! 辞花靠在殷九野背上,眼角淌下一滴泪来,“九野,带着我你出不去,我没事的。” 殷九野没有说话,用布条将辞花绑在身上,踢开了平日里躺的软榻,下面放着一杆银色长i枪。 没有红缨,枪尾处盘着一条龙,枪尖寒光闪烁。 “九野!”辞花喊了一声。 “别动,我带你出去。” 殷九野背着辞花破窗而出,□□横扫,霸道蛮横,挡开利箭无数。 箭手已经逼至院外,不知有多少人,黑夜里全是脚步声,还有利刃出鞘的冰冷寒响。 这是一场围猎,猎物是两只困兽。 一个人杀不死你,十个,百个人,活生生耗死你! 殷九野枪尖点地,如同炼狱里杀出来的沐血修罗,眼带着疯狂得毫无理智和人性的杀机,屠戮八方。 他要破开前方的围杀,还要顾着身后的辞花,多有不便之处,但他似乎毫不介意,这样的场景让他回到了当初屠杀太玄观的那晚。 很久很久,他没有杀得如此尽兴,如此痛快了。 那只潜藏他心里,早晚要吞噬他灵魂的怪物终于苏醒,侵蚀着他的大脑和心脏,将他变作一个沉沦于杀欲的怪兽。 夜风都似带上了血腥味,秋蝉在这场恐怖的屠杀中静声,将声音留给那些惨烈的哀嚎。 地上的血积了一层又一层,他踏着尸体而过,杀出生路,就如同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不知过去多久,月亮躲进了浓云之后,银色的长i枪被鲜血染红,殷九野的面具上都溅开簇簇血花,他的衣袍只需要轻轻一拧,就能拧出血水来。 辞花在他背上悲哀地合上眼,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天总会来,九野会成为杀戮的怪物,毫无人性和理智可言。 …… 支着额头打盹的温阮忽然从梦中惊醒,像是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大哥已经先回房休息去了,二狗子和鸡腿子双双窝在软垫上睡觉,灯花爆了一声轻响,惊断了她心里某根弦。 她抬头看向院子,那里寂静无人,徒有满院的繁花在夜晚里安静绽放,独自美丽。 但温阮总觉得出事了。 强烈的不安让她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望着那堵朱色的墙。 “阿九。” 她再也不顾不上什么理性,什么冷静,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她飞快地跑出侯府,天下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泼下来。 穿过雨幕,她往渔樵馆跑去。 越过雨帘,她看到殷九野手握银枪,泼血成墨,挥洒成雨。 大雨模糊了殷九野的身影,温阮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遍地的尸体,以及嘶吼着收割人命的殷九野,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说实话,她有些被吓着了,这场景过于骇人,远不是那日在贾臻府上的场面。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是辞花,人事不醒,生死不知,有人往殷九野身前划了一刀,割断了他绑着辞花的布条,辞花跌落在地上。 忽然有人用力地拉了温阮一把,她回头看,是她父亲,靖远侯。 靖远侯离开渔樵馆不久,就看到满天火箭,立刻回头想把殷九野救出来,但已经来不及。 殷九野跟疯了似的冲进人群。 “别过去,此刻他六亲不认,你去了,他可能连你一起杀。”靖远侯忧心忡忡地握了一下温阮的手。 温阮却挣开了靖远侯的手,轻声说“不,他不会的。” 如果放任阿九这样下去,他很可能彻底失去理智,再难清醒,杀戮的狂欢使人迷失本性,堕落永远是最极致也最简单的快i感。 这快i感能轻松就得到,只要你肯放弃做人的底线和道德的约束。 她不去拉一把,阿九就真要堕入无边地狱,再也出不来了。 温阮对着靖远侯点了下头,当是抱歉,然后提着裙摆,踏开遍地血雨,如同踩出朵朵血莲般,往殷九野那方跑去。 殷九野感受到背后有人来,挥枪横扫,银弧闪亮,枪尖正抵着温阮的咽喉,堪堪停住。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停手,好像这一枪,他刺不下去,有什么奇怪的力量阻止了他。 秋雨很凉,但凉不过殷九野手上这杆枪,枪尖的寒意让温阮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眼中已经无半分清明的殷九野,沉了沉气,轻声唤道“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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