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想起自己曾说过的那些鬼话。 “南小姐,你这一走,我就一直想你。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去城中,去走那么远的路,我便不放心。说起来真是丢人,我这样一个大男人竟害怕了。但愿姑娘不要嫌我啰嗦,也不要嫌我冒犯。” 少女赶了一日的山路,回来时额上还带着汗水,整个人风尘仆仆。 她听见他的话,面色微微的红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低低的垂下去,颊边却禁不住浮现出两个清甜的酒窝。 船里静悄悄的,只有船外潺潺的流水声。 青年强撑着起身,他半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她,俊美的眉眼带着几分仿佛与生俱来的疏冷,目光却很温和。 南乐在青年的注视下,放下身后沉重的箩筐。 她胡乱从里面掏出一大把鲜嫩的野果,全塞给他。 南乐抬起头,四目相撞的瞬间,她面上微微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吃。没事的。别担心,路不远。我一点也不累。” 这便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可还是不够,林晏知道不够,这些野果,少女仅仅局限于此的好意,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 乡野长大的姑娘的身段已经能引得男人们侧顾,但人却很粗苯,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对感情懵懵懂懂的。 林晏当然看不上这样的女孩,若不是阴差阳错,他们本该一辈子都没有交集。 那时他人生地不熟,又生着病,病得连身都起不来,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的的确确是个无用的人。 万幸,做了那么多年的花花公子,他还算练就了些花言巧语,林公子的口舌对女人一向是很利落的。 这条从前用来应对花魁,应对千金小姐,应对高官贵妇人的舌头用来应对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妇,是一种莫大的堕落。 林晏忍受着自己的堕落,用自己这张好脸表演病西施,用那根轻浮的舌头给南乐表演舌灿莲花。 “南姑娘,我对不住你。我实在太喜欢你,我知道这样一个无亲无故,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是没有资格喜欢你的。我的喜欢便是对不住你。” 青年面容带着几分憔悴,肌肤苍白到透明,病得消瘦,愈发显出肩宽腰细,弱不胜衣。 胜在一个气质清寒,举手投足间总有种漫不经心的散漫矜贵。 说起这话时,他躺在床上,微微仰着头望着她,难得收敛了一身的散漫。 一双眸子在日光下温柔如春江水,波光潋滟,尤为惑人。 少女面色愈发红了,却笨嘴拙舌的安慰他,“林晏,别这样说。你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你有才华,有手有脚的,不比别人差。” 林晏静静望着她不语,眼中情绪如江水波涛起伏,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南乐想了又想,又补了一句,“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真的,你喜欢我,我,我很高兴!” 少女的嗓音清软,眼神却十分真诚清澈。 林晏故作慌乱的移开目光,眉眼间透出几分羞窘,藏在被子下的手掌却一点点攥紧了。 他怎么会真的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真的觉得对不住她。 他只觉得屈辱,难以启齿的悲哀。 堂堂关中林氏的公子,沦落到要靠卖笑,来讨女人的喜欢,由此换一口饭,一碗药。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知道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多少钱,每日需要辛勤劳作才能勉强糊口。 那些饭食难吃简陋的他家狗都不会吃,但却已经是她拼了命才能维持的。 这么多日下来,他的药恐怕已经让她犯了难。 林晏只有这么一项哄女人的本事,他不想死,自然要是处浑身解数抓住眼前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男人想要抓住一个女人,最稳妥的莫过于让这个女人嫁给自己。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