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慢慢止住话声,在沈庭玉的目光下心惊肉跳。 “你想死是吗?” 赵小虎急忙低下头,“属下不敢。” 这些年来,她跟在沈庭玉身边,亲眼所见这些年来他一步步如何走来,最是清楚这人的多疑残忍。 可这一刻,沈庭玉竟这样生气。 他明知道这一院子的人都是南朝的人,明知道那个女人与这些人有千丝万缕说不清的关系,竟不是怀疑对方的用心,抢先一步斩草除根,反倒仍要护对方周全? 到底是她对沈庭玉的了解不够,还是说他有所改变? 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短短这么一段时间,那个名为南乐的姑娘竟能让这生性多疑的祖宗信任至此。 赵小虎惊疑不定。 沈庭玉表情平静,手指慢慢抚平袖子上的褶皱。 “查清楚南朝的人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他们已经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她用力叩头,“属下知道了。” 沈庭玉踢了踢脚边的浴桶,“将这个倒了。” 他说完想起什么,拧着眉头,一摆手,“不用你倒了。滚。” 赵小虎赶忙沿着来时的窗口又把自己挤了出去。 沈庭玉回到院子。 南乐湿发半干,怔怔的坐在桌边,对着面前的几个黄纸药包,像是在想着什么。 一时唇边有隐约的笑意,一时眉头又深深的皱起来,直去拍自己的脑袋。 听见沈庭玉推门进来的脚步声,她方才大梦初醒一般,惊醒过来。 对上沈庭玉那张被水蒸的微红的脸,她又慌忙的移开目光,故作镇定的伸手去拆面前的纸包。 手指捏着干干的纸包,她脸上露出很安静的笑,照旧好像浴室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她的目光无论如何也不肯看他。 虽然眼睛并不看他,声音却是向着他来的。 “玉儿,我这正愁着呢。你就回来了。阿妹,你快来帮我瞧瞧,这纸包上写的是什么?这药要怎么煮?怎么煎?” 沈庭玉在桌边坐下,接过南乐递过来的纸包。 南乐便赶紧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好像生怕与他坐在一处。 沈庭玉浑身一僵,目光落在手中的纸包上,心下泛苦。 南乐站在他的身后,眼巴巴的瞅着,口中不免用一种十分羡慕的语气道:“识字真好。玉儿,你真厉害。学会这些字是不是什么书都能看得懂?” 沈庭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平常一样,天真又甜腻,自然得好像一点没有因为她的躲避而失落,“姐姐想学字?这有何难,我可以教姐姐。” 南乐心下一喜,却又很快露出难堪的神色,推拒道:“不不,我,我年龄太大了。都快要二十岁的人,已经不是启蒙的年龄。人又笨,学不会的。” “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情,古来多少晚年方得大成的名家。才双十年华,怎么能算是年纪大呢?姐姐分明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沈庭玉在灯火下,指着药方上的字,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念给她听,“这上面写的是煎至七分,去渣,加姜片五片,通口服……” 南乐忍不住走上前来,弯下身,跟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记药方上的字。 在南乐看不见的角度,沈庭玉察觉到少女的靠近,唇角微翘。 他的语速很慢,柔和的女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舒缓好听,也很好记。 南乐不知不觉的伸手撑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去从背后靠近他,仔细听他读,更加努力的去记下药方上的字字句句。 柔软微凉,带着一点潮气的发丝从少女肩头倾泻下来,丝丝缕缕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点细微的痒意。 沈庭玉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又用极大的克制迫使自己自然的念下去,将这份紧张藏得不漏分毫。 一遍念完,沈庭玉微微侧头,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抬眸看着眼前人,“姐姐,我再念一遍。这几个字有些难学,你仔细听一下。” 南乐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脑子里还在不断记着刚获得一点新的知识,浅笑着点头,“好。” 片刻后。 南乐已将方子上的字迹都记下,她心满意足,整个人雀跃又快活,“多谢你,玉儿,我又识了好多字。” 她从药方上收回目光,稍一偏头,鼻尖擦过沈庭玉的面颊。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姿势几乎是从背后将沈庭玉抱住。 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柔丽澄澈的眸子清晰倒映出她的脸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