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他站在她面前问,这一夜,同样话他已经问过她一次。 “我没事。”她看着他的鞋,还是那样回答,手脚正在慢慢恢复知觉,针扎一样。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他低头看着她。 “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她答非所问,只觉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叫她陌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魏大雷。 “好。”他点头,走开几步。 她看不到他,却知道他就在转角后面,大约抱着臂,交叉着两条长腿,就这样靠墙站着。 这副样子倒又让她觉得熟悉起来,她无奈笑了,隔着那堵墙说:“你这是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样子吗?” “要么我再站得远一点。”他回答,又往外挪了两步。 随清抚额,是真的拿他没办法,站起来转过那个墙角,颓然走到他面前去。 “妆是不是花了?”她抬头对着他。 他认真看了看,摇头回答:“挺好的,一点都没花。” “真的假的?”她不信,低头去找手机。 他这才笑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道:“一塌糊涂了。” 她低头又要去翻手包,他却不叫她找,锢着她裸露的手臂,反身将她抵在墙上。 沉溺与痛一起袭来,记忆里又已有如此相似的一幕。是曾晨,在某个背静不为人知的角落吻她。 泡沫,她突然想。一切都是泡沫。十年后又是一样的套路,只是主角换了一个人,强打精神,演出一个正常的自己。 她分明还记得那个时候,blu才刚起步,曾晨半开玩笑地对她抱怨:“要是出去相亲,别人肯定嫌我太老,可是坐下谈项目,他们又嫌我太年轻。” 而她认真地听着,然后看着他说:“你有没有考虑过留胡子?” 他愣了愣,这才笑起来,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开怀的笑。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幽默的人,那句话也并不是个玩笑。 那时,她正看着通宵工作之后他脸颊上冒出来的胡茬,有些沉醉地。 那时,她爱他身上的每一处,甚至包括他手上炭笔的痕迹。 那时,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很长一段时间,事务所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他们一起过夜,早晨分头到办公室,没有问候,回避对视,至多发信息说一声“嗨”或者“想你”,下班一先一后地离开,她去他住的地方等他。 这些细节,她在当时根本不敢告诉吴惟,料到一定会被痛骂。她知道吴惟会教育她,真正的爱是开诚布公,势均力敌。然而,事实上不愿公开的那个人却是她,是她更醉心于那一点扭曲与禁忌。就像年幼时的她,偷偷在练习簿的末页画画,夜里躲在床上吃糖。就好似泡沫,广袤无际的时间上一个细小的泡沫,其中只是他们两人的天地,她只想留在这个泡沫里,越久越好。 泡沫,一切都是泡沫。 而他对她的隐瞒,也为她编织了这个泡沫的一部分。 …… 面前的人就在这时停下,她呼吸浅促,茫然看着。 他亦审视着她,拇指抹去她脸上疑似泪水晕开的妆,说:“随清……” 片刻,她才认清他的样子,是魏大雷。 “走吧。”她对他说,从他怀抱中抽身出来,沿着原路出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她心里仍旧在想方才的事。她知道,他也在想。 经过酒吧的时候,角落里那个卡座上只余一只空杯,丁艾早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随清突然问。 “丁艾告诉我的。”魏大雷回答,“刚才我就在酒吧外面,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我了。” 随清笑了笑,这人当然没有听她的,去地库在车上等着她。 两人到了地下层,坐进车里,许久无话。 “你可以吗?”魏大雷问。 她又对他笑了笑,表示一切都好,而后便发动汽车,一层层地绕上去。才刚出了地库,她就开了收音机。晚间音乐节目不辱使命,用老歌金曲和人生感悟填满对话的空白。 过了江,车子驶上回旧城的路,她没有跟着导航走,语音几次提醒调头。她听烦了,索性连同电台一起关掉。 车里又静下来,魏大雷终于开口问她:“曾晨怎么死的?你从没跟我说过。” 随清想,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