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夏安浅有时候也会想,人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的?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可当没有了形体的各种灵体,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要去修炼形体?夏安浅也弄不明白,两百多年前,本来在异世一个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了孙紫菡。 成为孙紫菡的时候,她接收了很多孙紫菡生活的记忆,包括生活习惯,可独独就是没有关于一个名叫苏子建的记忆,可偏偏,苏子建是孙紫菡的未婚夫。夏安浅在贴身侍女那里旁敲侧击,后来约莫知道苏子建虽然是孙父为爱女选择的未来夫婿,可之前孙紫菡不过才见过苏子建三次,有一次还是孙父让女儿看未来夫婿人选时,让她躲在屏风后见的。 这么一听,夏安浅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是来自异世,也确实没有经过多少事,可最基本的事情还是明白的。在那样一个古老而传奇的世界里,她又怎么能没有一些最基本的常识?她一直不敢表现属于夏安浅的个性,一直遵循着孙紫菡的兴趣爱好乃至行事风格,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将她当成妖怪一把火烧了。 只是成为了孙紫菡后的夏安浅,一直在反复做着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中,一身锦衣的苏子建立在梅树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眉宇间尽是风流倜傥,他跟她说:“姑娘我曾见过的。” 每次醒来,夏安浅都会一夜无眠。 如同今夜,她已经不再是孙紫菡的身份,可她依然做了那样的一个梦,醒来之后,只觉得夜凉如水,她的心也是透心的凉。她怔怔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榕树下有来自冥府的气息,她坐了起来,望着底下的来者。 来人是黑无常。 黑无常见她的模样,剑眉微挑了下,他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了草地上,嘴边还衔着一根狗尾巴草,他跟夏安浅说道:“下来。” 夏安浅眨了眨眼,装作刚才风太大,她什么都没听清楚。 黑无常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重复说道:“下来。” 夏安浅抿了抿唇,依然坐着不动,喊她下去就下去,多没面子。就算对方是来自冥府的鬼使大人,也不带这样的。 “我说下来,你再不下来,我就动手了啊。”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吊儿郎当,可夏安浅却听出了其中淡淡的警告。说实话,夏安浅觉得黑无常这个人,说不定真算是冥府的一股泥石流。她默了默,为了自己可以体面一点,决定识相一点,乖乖地下去。 雪白的赤足落在了草地上,因为有了形体,所以感觉到细草接触到脚底时那种痒痒的感觉,她莹白的十根脚趾蜷缩了下,然后隐没在裙底之下。 黑无常又说:“老是那么高高在上做什么,坐下。” 夏安浅瞪着黑无常的脑袋,觉得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欠揍?但凡是她能打得过,她都要将黑无常揍上十顿八顿的。可她拳头不够硬,只好悻悻坐下。 黑无常望着她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坐下之后,还将裙摆铺开,在草地上铺成了一个好看的半圆,他墨眉微挑,双目落在了夏安浅的脸上。 姣好的五官,早些时日的时候,她身上的鬼气几乎不见,可如今又回来了不少,虽然依旧清丽好看,可身上多了森然的鬼气,总是不如从前灵动。 “你灵根受损,心中不觉得可惜吗?” 夏安浅抬眼看向他,笑了笑,说道:“只要心中快活,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知道黑无常所指之事,她放任心中执念,总是不自觉地沉浸在了两百多年前的事情当中。可她也没有办法,自从看到了甘钰之后,以前的种种好像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一样。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可是并没有。 夏安浅说:“如果我的剑再快一点,我就能杀了甘钰。” 黑无常淡声提醒道:“杀了他之后,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夏安浅:“可我心里高兴,要是不高兴,给我多活一千年、一万年也是一种折磨。” 黑无常那双眼眸望着她,露出了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说道:“你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夏安浅没有说话。 黑无常将手中的狗尾巴草扔到一旁,改而摩挲着他的大钢刀。夏安浅的目光落在了钢刀上,有些失神,她发现黑无常虽然既能使剑又能用刀,但他似乎更偏爱他的这把钢刀。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黑无常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夏安浅回过神来,目光带着几分不满地看向黑无常,“又想套话?” “小妮子,胆子不小。”黑无常淡瞥了她一眼,“我若是想套话,又何必这样问。” 夏安浅想了想,也是,黑无常说他是可以进入她的神识的,这么说来,她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位鬼使大人对她还颇为尊重,不会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