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脸色还有些白,更显得人虚弱温顺,需要呵护的样子。 温宁一看他这样,心里的气先放下了八分,还剩下两分就是委屈。 气能消了,委屈却消不掉。 她走到无音边上坐下,伸手盖在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上——大概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的关系,无音的皮肤看上去有些苍白:“我本以为,你会受一百戒棍,下寒潭五十年,我在想,只是五十年而已,我等得起……” “可我不知道,你要离开慈济寺,居然是三百戒棍,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修为折损,我……” 她握着无音手臂的手微微收紧,娥眉微蹙,看上去像是难过的不行。 然而无音此时此刻想的却简单得多——他的小姑娘虽然皱着眉头也很美,只是这样太让人心疼了,还是少皱得好。 于是他便抬起手,将手放在温宁的眉间轻轻揉了揉:“莫皱眉,西子蹙眉虽美,却让人横生怅意,阿宁要多笑笑才好。” 温宁抓下他的手,她的手暖,无音的确有些冰——若是在新月宗,她一定日日变着法子给他做暖身的药膳。 “可是,那是三百戒棍啊。”温宁急的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 无音伸手将她拥在了怀里:“师叔和师父已经网开一面,许我在慈济寺调养好同了缘死斗时留下的伤,再受三百戒棍的刑,”他轻轻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这是无音该受的。” “昔年无音年幼顽劣,有前辈高人批命,留下了‘虽有梵音相护,却生入魔之命’的批言,裴家将我送入慈济寺,虽一开始拜入佛门,非我本愿,然而日久天长,我得佛祖庇护,磨砺心性,终得证金身佛子,而如今,无音要走,是辜负佛门、辜负师父、辜负佛祖——这世上,哪有伤了别人的心,还给不得一句歉疚的道理呢?” “你且当我是以此三百戒棍,向被我辜负了的佛祖,师父,向他们错付与我的情谊,做得谢罪吧。” “从此往后,无音皈依你。” 温宁闯进来的时候,肚子里憋了八分恼怒,两份委屈。 然而无音一席话,她现在心里只剩下了十分心疼:“是我的错……” 无音像是往常她说混账话的时候一样,伸手用食指压在了温宁的嘴唇上:“莫瞎说,若不是阿宁,无音此生何寄?怕不是早已经是个疯子了。” 佛说这世间缘分玄妙,在遇到温宁之前,他其实是半信半疑的,谁料到如今他准备离开空门,再入红尘了,却得证了“缘法玄妙”的道理。 温宁也不好说别的,只是抬起脸来,认认真真,眉目含情地看着无音:“你一定……”说到一半,小姑娘有噎住了,只是抓紧了无音的僧袍衣襟,“我照顾你,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这三百戒棍,是无音必须要领受的,温宁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益,他心意已决。 她能做的,仅仅是好好地照顾他。 “那你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小姑娘擦了擦有些酸涩的眼睛。 无音看着她眼角融粉,一片桃色,便乖乖的伸出手来让她把脉,温宁确定除了还略微有些血气不足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我跟你说,师兄师姐会诊给你开的药,你每天都得好好喝,除此以外,我还会借慈济寺的厨房,每日给你准备些补身的药膳,你也得乖乖吃了。” 无音面露难色:“药膳倒是好说……”他伸手点了一下温宁的鼻子,“只是诸位前辈开的药,实在是难吃的紧……” “这没法子。良药苦口。”只有这时候,温宁才不吃他这一套,连无音这少见的孩气撒娇也被她驳回了,“师兄师姐为了磨这药方,一整夜都没休息,这是为你好,”她伸手学着无音,点了点他的鼻头,“为——你——好!” 无音:…… 他哭笑不得的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脸。 温宁依偎着他,基本上已经把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忘得差不多了,可她现在又不想走,只想好好地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舒畅的。 于是她便伸手拿起一边无音默写经文的卷轴,打开,想要看看他在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