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打了个烂羊头,亲自拎着这贱婢到何家赔不是,这位新奶奶娘家姓赵,赵氏道,“这等样的下贱货色,原也不配让她登您家的门儿。只是这事儿不说出来,我自己都要憋死了。真个贱人,平日间见我们老爷和气,太太是个耳根子软的,大爷是个不管事儿的,见天的调天窝四,不干一点儿好事。我来这些天,也听邻里家人说起过您家,谁不说您家是一等一的知礼人家。咱们这些年的街坊,没半点儿不好,竟生生叫这贱人坏咱两家的交情。我说我家太太平日里瞧着也不算太昏馈,如何就办出带着姨奶奶来您家赴宴的糊涂事来,还不都是这贱人挑嗖的。大爷的身子骨儿,也都是叫她勾引坏的!先时熬及第粥,那粥的讲究,我乡下人家也晓得,必得心诚才灵,这贱人熬粥时心不诚,坏了大爷的前程,反说您家的粥不对!您家要不是好心,老太太、太太何苦给我们那书,还不是因着咱们两家这些年的交情么。这贱人,竟在背后这般挑拨,我不知道还罢了,我既知道,断不能这般善了。今带了她过来给老太太、太太赔个不是,您二位都是体面人,看在我家太太年迈失察的份儿上,莫要真生我家的气。咱们两家,倘因个贱人挑拨便生分了,岂不可惜。都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说着,对着那姨奶奶怒喝一声,“还不磕头,莫不是非要我行了家法!” 那姨奶奶身子一颤,就地叩了三个头。 沈氏心说,这新媳妇好生厉害,忙道,“你实在多虑了,哪里就生分了,这也就是你过来,要不,我也不晓得里头还有这么些缘故。” “您厚道,不与我们计较罢了。”赵氏叹道,“这个家,以前什么样就不说了,邻里间,只得请您家多耽待!我既进了这个门儿,我眼皮子底下,便容不得贱人!”起身亲自给沈氏、何老娘赔了不是,赵氏就又拎着姨奶奶回去了。 听说,不多几日,赵氏竟叫姨奶奶按了指印,卖身做了郑家奴婢。 这事儿,沈氏何老娘没啥感触,她俩本身就不待见二房的人,余幸是觉着稀罕,与过来的大姑姐道,“时常听说有奴婢出身的通房二房,倘生养了子女,为子女以后前程面子计,改成良民的。倒不晓得还有良民二房生养了子女后变作奴婢的。” 何子衿难得见此宅斗大戏,道,“这位赵奶奶,可真有手段。” 余幸唇角噙着一抹笑,“我还当那位姨奶奶如何本领呢,原也不过如此,此契书一成,是打是骂,全凭主家了。这也是活该。”想想前头那位沉默少言的郑大奶奶,便无人同情这位姨奶奶。 何家也没空关心郑家之事,眼瞅着阿冽去帝都的日子就到了,亲戚长辈姐弟们牵挂自不消说,最难舍的,就当是余幸了。自从成了亲,除了刚成亲俩人关系不大融洽的那段时间外,小两口还从未分开过呢。 余幸真是舍不得叫丈夫一人去,可阿灿刚满月,她又放不下儿子。而且,儿子这般小,若跟着他们一道去,小夫妻二人都放心不下。阿冽道,“待春闱后,不管中与不中,我都立刻回来。” “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等着你中进士后回来接我,那会儿阿灿也有八个月了,天气也暖和,行远路问题不大。”余幸低声道。 看媳妇情绪不高,对自己这般难舍,阿冽打叠起精神,很是小意安慰了一回。其实,他也舍不得媳妇、舍不得家好不好,自小到大,他也没有离家这么久过啊啊啊啊! 倒是俊哥儿,看他哥又要去帝都,心里的羡慕就甭提了,一直叨叨,“哥,明年我中了秀才,就去帝都寻你。” 阿冽笑道,“你只管好生考,待明年我中了进士回来,一道带你去。” “哥,这可说定啦!” 阿冽点头,“说定了!” 阿冽是与几位同窗一道,跟着江仁的商队同行,来送别的人自然不少,余幸还掉了不少眼泪。何子衿私下同自家娘道,“当初阿幸与阿冽刚成亲时,哪里敢想他们小两口有如今的情分呢。” “诶,这小夫妻过日子,哪里还没个嗑嗑碰碰的。都这样儿,过日子过日子,这日子,都是靠过的。过得久了,情分自然就好了。”说着长子长媳的小日子,沈氏笑的眉眼弯弯,“待明年俊哥儿中了秀才,就该张罗俊哥儿的亲事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