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和巫秋湖上发现笪御的身体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许儿是真的死了。 时眠猛地捂上胸口, 泪水无声的涌出眼眶, 她张着嘴,身子抽搐起伏着, 她在嘶吼,却没有声音。 青竹和东霜面露悲痛,下人们不知不觉全部禁声, 有冰凉的雨滴落在他们的脸上,有人抬头看了看天空。 又下雨了。 之桃匆匆赶来,随后而来的是时庭深和时南昌,这个时候他们本应去上朝,听见木兮院的消息于是派人去告了假。 时南昌过去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一会,他的胸前就被时眠的泪水浸透了。 时庭深静静的望着时眠的背影,眼中平静无波。 许儿比时庭深大不了几岁,儿时的时候许儿对他也颇为照顾,此时地上的尸体并未引起时庭深的注意。 他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然后望向时眠。 时眠哭道头脑发晕,她强撑着一口气,将这里的一草一木深深印在脑海中,以及当场的每一个人,随后晕在时南昌的怀里。 东霜抽噎着,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找来两个下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好生保管许儿姐姐的尸体,除了姑娘,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时庭深的脚步一顿,他回首看向她。东霜收到他的视线,眼神避了一瞬,咬牙再次迎了上去。 东霜本是马戏班子里的一个杂耍戏子,班主对她很不好,非打即骂还喜欢占她便宜。两年前他们途径宣阳在街上卖艺的时候,她因为失误没牵住狗,就在街上被班主抽打。 是许儿姐姐将她买了下来,带到时府。 她犹记得那天,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都是鞭伤。许儿温柔又有耐心,给她新衣服还帮她上药,比她娘还好。 伤好了之后,将她带到姑娘面前磕了头认了主,姑娘给她赐名东霜。有了自己名字的东霜高兴的就像个孩子。 东霜的心思纯粹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发誓百倍奉还。 这次许儿离世,在东霜心目中,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凶手,时庭深。 她没有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道许儿那么好的人肯定没有仇家,唯一的例外便是最近在追查的时庭深。 那日在沁秋园见着的狼狗,至今还历历在目。 时眠病了,前所未有的大病。月事受凉,惊受悲痛,又在雨中淋了大半个时辰。她的病犹如虎狼之势,来势汹汹。 青竹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出过时眠的闺房了,时南昌急得都没去上朝,时庭深自然也没去。 笪御犹如一座尊神,在时眠床边一动不动的站了大半天。青竹给她喂了药,可是时眠都给吐了出来。笪御面色一寒:“把药给我。” 青竹递上碗,他接过一口饮下含在嘴里,强硬的掰开时眠的嘴灌了下去。 时眠呛了呛,她迷迷糊糊半磕着眼帘,似要醒来。 笪御双眸一亮,等了半晌,时眠依旧在噩梦之中,嘴中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即便笪御凑在她嘴边,也听不清楚。 门外传来脚步声,笪御眉间一动,脚尖轻点跳上房梁。 下一刻门被推开,是时南昌和时庭深。 时南昌:“眠儿现在如何了?” 青竹摇摇头:“大夫说,姑娘不光受了重寒,虽然有药可医,但是心结在身,再多的药都是徒劳。姑娘不愿抵抗病魔,也不愿醒来,长久下去身子迟早要受不了。” 时眠在黑夜中,身上捆着绳子,只要她稍微挣扎,这绳子便会收紧一分。 她望见了白衣胜雪的笪御,耀眼的宛如一颗太阳,渐行渐远,她渴求着奔向他,但是身上的绳子却阻碍着她。 于是她挣扎,绳子缩紧,她触及不到,笪御离开了。 她剩下满腔的迷惘,然后她又看见了许儿,缓缓沉浸水中,池水蔓延至时眠的脚下。要救她!时眠在心底嘶吼。于是她再次挣扎,绳子又缩紧一分,她只能艰难的一步一步的靠近许儿,一步一步走进水中。 许儿消失了,水上忽然出现一个黑影,他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时眠心跳如雷。 她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黑夜突然乍亮,时眠的眼睛被刺了一瞬,再睁眼,周围狼烟四起,金戈铁马。铁蹄“啪嗒啪嗒”踏在水上,溅入时眠的眼中,她低头一看,那些池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无尽的红色。 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她的半身。 “喝——”士兵带着最后的决绝,举戈奋起。 时眠突然全力挣扎起来,身上的身子勒进肉里,鲜血像小溪一般潺潺流出。 爹爹!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