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吓得浑身颤抖, 却还紧紧抱着二妮,天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跟着上卡车。她怀里头搂着兔子笼,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民兵队长看她的样子愈发来劲了:“别装疯卖傻,疯病还能传染不成?杀人就得偿命!” “闭嘴!”余秋发出怒吼。 本来环境就糟糕,卡车发出的巨大噪音跟不断颠簸的车厢就让她听不清楚听诊器传来的任何声音。 现在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余秋呵斥:“人还没死呢,你存着什么心?是惦记上人家的位子了吗?” 民兵队长气得不轻:“你哪个呀?我看你也是走资派,还是走资派的大头子。” “你说什么呢?”何东胜沉下脸,“小秋大夫可是我们红星公社学□□思想的先进, 她的研究任务可是上级领导亲自交代下来的。” 似乎是牵涉到领导了, 民兵队长终于知道怕了, 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余秋却从没够长吁一口气, 因为她心肺听诊, 同样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这也是疾病最讨厌的地方,几乎所有急症病都不会再早期表现出明显的特异性临床症状,可是一旦往后进展,速度就快的让人甚至反应不过来。 急诊科主任有句话,医生必须得修炼到一眼定生死的地步,看到病人简单的问几句,简单的体格检查之后,甚至不需要等到相关辅助检查,就要能大致判断出这人基本情况如何,还能不能扛下去。 可做到这一步非常难,所谓的直觉往往是大量临床经验积累的结果。即使在讲究循证医学的2019年,医生的临床经验同样非常重要。 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提示医生进行进一步检查,从而发现疾病真凶。 大队干部表情痛苦,连喊疼的声音都显出了艰难,可惜临床检查似乎跟他的表现又对不上号。 如果不是车厢冷的跟冰窖似的他还满头淋漓冷汗,余秋真要怀疑他在装病了。心率正常,呼吸音正常,腹部也没有明显的压痛、反跳痛。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汗出成这样?张力性气胸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民兵队长耐不住,还在催促:“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余秋突然发火了:“你给我闭嘴!” 他转过头,催促赤脚大夫,“血压计有吗?给我血压计。” 何东胜赶紧过去帮忙托着血压计,好让血压计跟病人心脏保持水平位。 其实严格来讲,应该让这个大队干部平躺在车厢里头的。可是车厢靠门的位置有头大野猪,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挪动大队干部还是野猪都不太容易。直觉又告诉余秋,她要尽可能减少对这位大队干部的搬运。 可惜测量的血压结果还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相当标准,120/80mmhg。 温度计夹在他嘎吱窝底下,余秋拿出来,对着手电筒要看数据的时候,车厢忽然间剧烈的颠簸起来。 她原本就蹲在车厢里头,这下子一颠簸,她整个人都往前头栽。饶是何东胜伸手扶住了她,被她抓着的水银温度计还是飞了出去,直直砸向那位民兵队长。 凑巧的是,这位民兵队长又开始喋喋不休,正好张开了嘴巴。他只觉得牙齿被什么东西撞上了,然后然后本能地一闭嘴巴,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有什么东西被他吞进肚子里头了。 民兵队长大惊失色,赶紧拽出嘴里头的东西,那是支已经被咬掉头子的温度计。 他们大队的赤脚医生抓着手电筒照过去,顿时发出惊呼:“哎哟,汞有毒哎,水银有毒的。” 民兵队长顿时吓坏了,在八个样板戏出来之前,国内银幕曾经热闹过一段时间,还是有些谍战以及古装片上过大幕布,他看过古代皇帝用水银杀人嘞。 可怜的民兵队长差点儿当场晕倒,一个劲儿地嚷嚷:“你们赶紧给我找解药啊。” 余秋一本正经:“那只能去医院里头看看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讲话,不然震动到了水银,说不定吸收的更快。” 何东胜在边上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民兵队长吓都吓死了,又想催促霍铁柱快点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