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 他仰望了一眼柳梢上的皓月,戚戚冷冷,无边孤寂,不禁想到了眼下的自己。“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好长一段时间,自己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带回去。无论酸甜苦辣,也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无人诉说,无可诉说。 一时间,感慨万端,情不自禁就叹了一口气。 “吱呀——” 房门旋转擦过地面的声音显得悠长而清冷,仿佛一声沉重的叹息。 李梦吉不知怎么地,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迟疑着缓步走进屋内,摸黑点亮了桌上的蜡烛,而后匆忙倒了杯冷了的水润润嗓子。回身,正准备抓紧时间上床睡觉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连水杯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 “怎,怎么……是,是你?” 眼前的人一张脸庞早成了带雨的梨花,泪痕几乎爬满整张脸。她看着他,在等他开口。她幻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重逢的对白和重逢的感觉。却未曾想到,好一番谋划,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这个人,有的只是不敢置信和震惊! 可难道不对么? 我安排了重逢,谋划了私奔,眼下就是最后一步。 如此水到渠成,他,为何却给我这样的回馈呢? “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她也许哭了很久,但在这一刻,开口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平静。 “公,公主有何吩咐?”李梦吉嚅嗫道,“要这时辰还在臣的寝室等……等臣?” 李梦吉见过画像上的这位相国之女,现在的一国公主。但这么特殊的时刻,这么特殊的人出现在这里,李梦吉真的在心里七上八下。 “你为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梦吉,为什么?”杨蓉蓉又羞又怒,遗恨万千。 那种倔强的神情,那种认命的绝望,莫不昭示着杨蓉蓉可能已经知道什么了。 “梦,梦,梦……梦吉?”李梦吉双手拢在袖里,有些猝不及防,“公主,您这样称呼微臣,于理不合。” 杨蓉蓉笑了,嘴角斜斜勾着,眼里全是悲哀:“那我该喊你什么?李大人?小李?小梦?小吉?吉吉?还是梦梦……” 杨蓉蓉故意说着特别轻浮的话,一次来掩盖她的愤怒和哀伤,还有数不清的愁绪和绝望。 “公主自重。”李梦吉总算回过神来,语气硬了起来。 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却是不由自主地别开了头,心底涌上同样莫名的酸楚和痛苦。 杨蓉蓉愣了一愣,低低道:“你——你嫌我不自重?” 李梦吉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掇住,狠狠地攥紧,利刃刺进心脏最深处,痛得他几乎要弓起身子。 “臣没别的意思。只是——夜深了。公主请回吧。明天就是您和少将军大婚,倘或熬了夜,明天还不知受的是何种折磨呢。” 杨蓉蓉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似乎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也遇到了很舒心的事情。 笑了很久,笑着出门。 背后传来李梦吉的声音,一个字便是一把刀。 “臣恭祝您与少将军百年好合,并蒂荣华,子孙满堂。” 百年好合?并蒂荣华?子孙满堂? 从头到尾,我都只想和你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