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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散仪,”诗人向窗外远眺,“在野外的空气里,哪怕一只小飞虫都有可能感染人类,基地用特殊频段的超声波驱散它们,才能保证居民绝对安全,基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如果驱散中心真的出事,那我们已经全城暴露在感染的可能下了。对繁殖季的昆虫来说,人类的血肉是虫卵的最佳温床。”

    安折抱膝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他问:“会怎么样?”

    诗人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假设昨晚有一只小虫子把卵产在了你的皮肤里,虫的基因和人的基因就会发生融合。最迟三天后,你就是一具里面裹着上亿只虫卵的皮囊。小虫子从你的眼睛里,呼吸道里飞出来,飞到其它人身上,很快——”

    肖老板不满道:“你别吓唬小孩。”

    诗人慢悠悠收手:“我说真的。”

    安折眼前蓦然浮现那天在供给站广场上被陆沨剖开肚子的异种,他的腹腔和呼吸道里全是半透明的小虫。

    他道:“那怎么办?”

    诗人摇摇头。

    “我们只能祈祷驱散中心没有出大事,又或者刚刚出事还不久,驱散仪很快就能修复,否则……”他轻轻叹了口气:“否则,要么全基地爆发感染,要么……审判日就要重现了。”

    安折蹙眉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

    却听肖老板问:“你知道审判日?”

    “听过一点。”诗人说。

    肖老板叹了口气:“我以为只要老实待在基地里,就能活到老死。”

    “基地安全了太久了。”诗人仍眺望着远方:“我总是忘记安全才是暂时的,危险是永远的。活着并不是我们应得的,活着是恩赐。”

    安折不大能听懂,也不知道如何发问。

    他只有一个问题:“审判日是什么?”

    肖老板的目光却向他瞟来:“我忘了问你了。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安折:“……”

    他还披着陆沨的大衣,并且大衣口袋里还装着陆沨的工作手册和圆珠笔。

    肖老板的眼睛眯了起来。

    “昨晚我和诗人在帐篷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问:“你是不是和他睡觉了?”

    “没有。”安折总觉得肖老板在质问他,他小声回答:“他没睡觉。”

    肖老板“嘿”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没睡觉?你就是和他睡觉了,他怎么样?说说。”

    安折心知自己谁都说不过,他装聋作哑:“审判日是什么?”

    “那你知道《审判者法案》是怎么提出的么?”诗人问他。

    安折:“不知道。”

    诗人看向肖老板:“老先生一定知道。”

    肖老板挑挑眉,道:“我知道。”

    诗人道:“您的年龄?”

    肖老板却没回答,他道:“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很拥护这个法案。”

    诗人在床板角落和安折并肩坐下,他身上灰色的囚服有一些地方磨破了,黑色的半长头发在脑后简单扎起来,脸上神色很平静,说话时有种端腔拿调的顿挫,或许这就是诗人这一职业常用的语气:“《审判者法案》已经延续将近一百年了。我想,北方基地很感谢它。我对那件事了解并不很多,基地的老人太少。”

    肖老板的兴致似乎终于从安折怎么睡觉的问题上转移,他一手把玩着从口袋里拿出的人偶小零件,一边道:“我也是小时候听人说的。”

    诗人:“您讲。”

    “东南基地完蛋以后,大家都很害怕。那时候异种的变异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外面的人回基地只要经过全身检查,没有伤口和其它异常地方就好。基地里每个地方都有士兵,一旦发现变异,立刻杀死。”肖老板道:“超声驱散仪也没发明出来,基地里虫子乱飞,明显变异的大东西都被士兵打死了,小的抓不住,基地里到处挂满捕虫灯,未成年人不允许出基地,就编成捕虫队,到处扑杀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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