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豫婚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应该在府中静养,不过江蕙的婚期定下来了,她的胎也稳了,便精心挑选了几样精致贵重的珠宝,到安远侯府为江蕙添妆。 张欣豫已经显怀了,江蕙忙扶她坐下,“欣欣,你怀孕了就在家里好生养着,真要给我添妆,伯母来也是一样的啊。” “那怎么会一样,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张欣豫还和没出阁时一样笑容明媚,快人快语,“我出嫁了,是大人了,送礼得单送,不能再跟我娘和着了,懂不懂?” “好好好,你出嫁了,是大人了。”江蕙嫣然。 张欣豫和江蕙开着玩笑,她带来的一个少女在旁低头侍立,迅速的抬头瞄了江蕙一眼。 江蕙感觉向来敏锐,目光便在那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 张欣豫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竟把薄羡给忘了。”招手叫过那侍女,笑问江蕙,“蕙蕙,你还记得她么?小时候咱们和她一起玩耍过的。” 江蕙微笑不语。 她和张欣豫不一样。张欣豫自小到大生活环境变化不大,小时候的玩伴可能大了还认得。江蕙却是八岁之后和八岁之前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从前在江家认识的人,除了像张欣豫这样联系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余的人大多淡忘了。譬如这位薄羡薄姑娘,江蕙便没什么印象。 薄羡看样子比江蕙略大一两岁,人很是清瘦,也有几分憔悴,却还是算得上一位美女,秋水潋滟的双眸,似蹙非蹙的远山眉,眉目含情,体态风流。 江蕙回想了下,没想起来这薄羡是谁,便只微笑着,却不开口说话。 张欣豫拍手笑道:“说来也是巧,方才我的车在街口差点儿撞到了人,我忙命车夫停了车下去看看,我这一掀车帘的功夫,薄羡便认出我了。她一叫我的名字,我回忆了下,也想起她来了。蕙蕙,你家老太爷从前在她祖父手里买过几幅字画,她跟着她祖父到江家来过,我就是在江家见过她,一起玩耍过几回。” “如此。”江蕙心中了然。 怪不得她对这个薄羡没印象了。交情这么浅,记不住很正常啊。 “薄姑娘记性真好,多年不见,便一下子认出了欣欣。”江蕙微笑道。 薄羡雪白牙齿咬咬殷红嘴唇,蓦地双膝跪下,“江姑娘,张姑娘,我有罪,我是早就暗中打听你们了,所以才会一见张姑娘便认出她来的……” “早就打听我们了?”张欣豫怔了怔。 江蕙却是毫不吃惊,“薄姑娘有心了。”对这样的答案丝毫没感到意外。 薄羡珠泪滚滚,“江姑娘,张姑娘,我……我这些年来的遭遇,真是,真是……难以启齿……” “怎么了啊,你别哭啊。”张欣豫过意不去了,“你起来,快起来,别哭了。” 薄羡泪如雨下,“我怎能不哭?江姑娘,张姑娘,我父母双亡,家中唯有祖父和我两人相依为命。那天我祖父带着我到江府拜访,才告辞出来,便被官府抓了……” “有这回事?”张欣豫失声惊呼。 江蕙瞬间便想明白了,脸色一白,低声问道:“薄姑娘,是建平五年八月发生的事么?” “是。”薄羡痛哭掩面,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指缝不断流落。 江蕙心一阵钝痛。 那个时间段,正是江家牵涉入废太子谋逆案的时候。就是在那一年,她父亲狠心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一家人从此分开,江峻熙另娶,冯兰另嫁,江蕙有了继母和继父。诚然丹阳郡主、杜龙待她都极好,丹阳郡主视她为大女儿,杜龙更是一向拿她和阿若同样看待,但她愿意这样么?不,她愿意江家平平安安的,江峻熙和冯兰从来不曾分开,她一直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 薄羡越哭越悲痛。 张欣豫心肠好,被薄羡弄得也想哭了,“别啊,薄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许久,薄羡方拭了眼泪,恭顺的低着头,目光却向江蕙斜视,满是怨恨和狠毒! 江蕙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像平常那样敏锐,对薄羡的异常竟毫无察觉。 薄羡按下心头的怨毒,且哭且诉,“我和我祖父被抓,惊慌失措,不知是犯了什么法。官兵如凶神恶煞一样将我祖孙二人抓了,关入牢中,一连两天,连审问也不曾审问,我和我祖父已是吓得胆子都细了。到了第三天,我祖父被提审,回来的时候鲜血淋漓,当晚便断了气……” 说到这里,薄羡怨恨已极,眼眸中满是悲伤愤恨。 张欣豫惊得M.DGlhtOYOTa.com